一直到晌午,顾肴他们才终于到了皇家猎场,这次的春猎持续的时间是七天,他们就住在猎场旁边的行宫里。

  顾肴和容知颂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而且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顾肴看着这张床心中不禁发愁。

  现在天才刚刚转暖,如果让他打地铺睡在地上的话,那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但是如果让容知颂打地铺的话,好像还有点不合适。

  在顾肴看来,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大容朝可是个男子可以通婚的朝代,而且他还刚刚才确认了自己对于容知颂的感情,又着实不确定容知颂对他的态度,他怕一会儿在床上把持不住,把人吓到了怎么办。

  毕竟这事不捅破的话,他和容知颂还能照常做朋友,如果捅破的话,容知颂又不喜欢自己,那他们可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甚至是见面都会很尴尬的那种。

  而且顾肴还在顾虑一件事,他和容知颂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就连后面一系列的发展也都是演的戏,他或许是入戏太深了,将假戏真做了,真捅破的话,后面的戏也不好演了。

  顾肴不禁抬头看向容知颂的背影,眼中泛起几分考量,眼下当务之急是保证容知颂不在此次春猎中丧命,他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容知颂,才能完全地放松。

  “你睡床,我打地铺。”容知颂边说边到一边的柜子中又抱出来了一床被子。

  顾肴心里到底是心疼的,下意识地他过去将容知颂手里的被子给接了过来,放到了床上,顺势坐到了床上对着容知颂说道:“地上凉,我们都睡床吧。”

  “好。”

  由于顾肴的视线是躲着容知颂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容知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等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顾肴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心脏也加快了速度跳动时,他才不禁欲哭无泪,方才自己就不该心软,要不然也不会向现在这样想睡也睡不着。

  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肴才敢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容知颂,自从他确定自己喜欢容知颂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喜欢情不自禁地盯着容知颂看,尤其是容知颂也看向他时,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会下意识地低下头,但心里却是有些小雀跃。

  许是容知颂睡着了,整个人都仿佛卸去了锋芒,顾肴便大着胆子悄悄地从被子中伸出手,摸了摸了容知颂的脸。

  好滑。

  这是顾肴的第一感觉,令他不禁又多摸了两把,最后还是因为手在被子外面实在是太冷了,顾肴才依依不舍地将手给伸了回来,然后侧过身子对着墙,被子中的手也小心翼翼地放着,脸上不禁露出满足的神情,他打算好了,明天不洗这只手了。

  心满意足后,顾肴很快就睡了过去,与此同时睡在顾肴身侧的容知颂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中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模样。

  容知颂扭头看向顾肴的后脑勺,嘴角忍不住上扬,刚刚他是装睡,所以顾肴摸他脸的时候他是清醒着的,有无数个瞬间他想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的作乱的手,但到底怕吓到对方,于是就任对方所为了。

  不过,他都让对方肆意地摸他的脸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收点回报呢?

  此时地顾肴已经完全睡熟,并不知道有一只手悄悄地掀开了他的被子,爬进了他的被窝,然后像一个暖炉一般,从身后抱住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顾肴悠悠转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想伸个懒腰都不行。

  顾肴微微扬了扬头,头顶就和坚硬的东西碰到了一起,他的身后也传来一声闷哼。

  是容知颂!

  顾肴以为有刺客潜进他们的屋子伤到了容知颂,容知颂才痛呼地,想也没想就想转身看看容知颂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腰上环着一条手臂,而这时他也反应过来了刚才和自己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的坚硬物体正是容知颂的下巴。

  瞬间,顾肴就僵在容知颂的怀抱里不敢动弹了,心里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他昨天晚上没把持住,爬到对方被窝子里去了?

  但是顾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正在盖着被子,是他的被子,所以这个可能就不成立。

  如果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的容知颂半夜爬了他的被窝!

  顾肴被自己的猜想给惊到了,他想不明白容知颂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容知颂本身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顾肴的边瞬间变得有点发热,脑子也微微发懵。

  “你……怎么在我被窝里?”顾肴下意识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容知颂送开了环在顾肴腰上的手臂,坐了起来,很平常地说道:“我平时睡觉不安分。”

  顾肴:“……”

  若是说他睡姿不好,他是万万相信的,但容知颂睡姿不好,他好像就是有那么点不信,不过他到底没有见过容知颂的睡姿,所以这件事也不能乱下结论。

  顾肴的嘴角忍不住勾起,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又多了解了容知颂一点呢?

  压住嘴角的笑,顾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昨晚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他喜欢容知颂的话,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去追一下呢?

  若要实现的这件事,就得先将他和容知颂之间的这段假关系给终结掉,因为没有了这层关系,他追容知颂如果成功的话,那他们可以再重新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若他没有追成功的话,没有了这段假关系,他和容之颂的处境也不会太尴尬。

  终结这段假关系肯定是要过女皇陛下和他爹的这一关,他爹还好说,女皇陛下就有点难办了,而且女皇陛下好像很期待他和容知颂在一起,但若是退婚这件事是由容知颂去说,或许就好办了,因为就他发现,女皇陛下好像对容知颂有所亏欠。

  顾肴一般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他坐在被窝里,拿被子将自己包裹住,看向在穿衣服的容知颂,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不你找女皇陛下退婚吧。”

  容知颂正在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顾肴,眸中中暗藏着些许的低气压。

  顾肴不禁又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他怎么感觉房间里突然变冷了不少。

  “为什么?”容知颂的声音没有了温度。

  顾肴以为容知颂误会了,连忙说道:“我不能去说,若我去说的话,坊间传闻又该说你被我给抛弃了,这对于你名声来说不好,所以还得是你去说……”

  容知颂上前走了几步,双手撑在盘坐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顾肴的身侧,眼睛直直地盯着顾肴的眼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退、婚。”

  顾肴有点不敢看容知颂的眼睛,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容知颂生气了,但他不知道原因,他的头刚转向一侧,就被容知颂捏住下巴扭了回来,顾肴也不得不只是容知颂的眼睛。

  “我……我想着我们这段关系到底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你也知道,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样真的有点累……”顾肴磕磕绊绊地说道,不过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念了一遍。

  而且只要我们解除婚约了,我就可以明正眼顺的追你了。

  容知颂听完顾肴的这段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就连捏住顾肴下巴的手都忍不住收紧了力度。

  “疼疼疼……”顾肴想将头往后缩,挣开容知颂钳住他下巴的手,但容知颂却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朝前带了带,使得他的脸就差分毫就能和容知颂的脸贴上。

  顾肴觉得他的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被子里的手也不禁攥紧了被子。

  而容知颂则极具压迫感地盯着顾肴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可、能。”

  说完,容知颂也没给顾肴说话的机会,松开束缚住顾肴的手,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留下顾肴一个人呆坐在床上。

  容知颂……不同意退婚?

  那这样的话他还怎么去追容知颂啊!顾肴突然反应过来,心中不禁犯难,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顾肴就懊恼地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当初就不应该在女皇面前认下他和容知颂在一起的谣言,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件事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他也不至于连追自己喜欢的人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唉……

  顾肴瘫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想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啊!

  最终,顾肴心里还是担忧容知颂的安全,所以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到容知颂的身边,打算再找一个合适的说一下。

  但是,容知颂好像还在介意这件事,顾肴来到容知颂身边后,就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疏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