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 这么一说，真是好期待。”
梅花咬了咬牙：“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丢，黑花你这么咬牙切齿的样子, 还是当初A执意要离开系统的时候，果然是非常恨这位岱余宴先生耶。”
声音继续不知死活。
“我从来不知道恨是什么。”梅花眉尾上扬, “别用那些低等生物表露的情绪来揣度我。”
啧。
声音发出一个语气助词, 之后似乎消失了，再也没有说半个字。
黑桃单手触摸在小电视上, 将上面那团红雾中的画面放大些。
屏幕里的画面支离破碎。
岱余宴刚刚拽飞了陈二狗一只胳膊，问陈二狗是什么感觉。
陈二狗看着自己飞出去的胳膊，更加疯狂的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凡人，我早就说过了, 我现在是系统的一部分, 系统的一部分懂吗？那些作用于神经的感受，对我毫无用处。即使你拧断我的脖子, 我也还是活着, 我是永生不灭的，我已经和神明合体。”
喀嚓。
永生不灭与神明合体的陈二狗, 脑袋和脖子很干脆的分了家。
岱余宴把年画娃娃木偶端端正正放在陈二狗的脑袋前, “我大概能明白, 比起普通人, 系统更适合你这种没有道德感没有羞耻心的渣渣生存，从你觉得和系统绑定就是和神明合体这点来看, 你需要一头鲸鱼来补脑子。”
“我不需要。”陈二狗邪笑着, “瞧, 你拧断我的脑袋，我还可以再长出来。”
残缺的身体确实重新长出了手和脑袋, 完好无损，一样能动，一样能说话，还能转动眼珠，做各种灵活的表情。
“只要我不消失，这个副本就永远都不可能结束。”
陈二狗的表情很欠扁，浑身上下透着你奈我何的拽样，用不屑的语气反复挑衅岱余宴的底线。
“我不理解，我明明只杀了一个孩子，所有的玩家都是那个女人杀死的，为什么你宁可帮助那个女人，却不肯放过我。”
重新长出的头喋喋不休，试图和岱余宴讲道理。
“哦。”岱余宴继续拆卸着那具英俊的身体，假装认真思考了下，回他，“大概是因为我开心。”
在他说着话的时候，陈二狗英俊的脸上，先是鼻子飞了出去，之后是眼珠子、耳朵、舌头、胳膊、腿儿……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拧断你的脑袋，你还可以再长出来对吧？”岱余宴捏下巴认真的重新问了一遍。
“对！”
陈二狗的头立在那里，黑的像块碳。
虽然死鸭子嘴硬，脑子里却已经在觉得岱余宴比他还要变态了。
“嗯。”
岱余宴点头。
“那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陈二狗瞪大眼。
“我知道怎么让安森村长和这个年画娃娃恢复正常了。”岱余宴说。
陈二狗不能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只要那个女人的怨念不停止，她们就永远不可能恢复正常。”
“哦~”岱余宴眯了下眼，“这倒是个很有用的线索。”
被套话的陈二狗心忽然就往下沉。
“关键点在怨念。”岱余宴一脸核善，“如何化解怨念我熟，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大费周章的解决事情，我喜欢简单粗暴霸道的化解法。”
“你要干什么!”陈二狗的头明显往后缩了缩。
“带你到刚进副本的那个时候，VIP体验，不用谢谢我，我这个人，乐于助人。”
陈二狗的眼睛忽地灰暗了一下。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抬起眼皮却发现，周围的红雾正在快速褪去，开在骷髅头上的罂粟花成片枯萎，化成幽灵的形状垂直往上升起，最后和红雾消失在宽阔的灰色里。
嘈杂的人声传入耳中，他看清楚了周围，许许多多的玩家正在说着话，那些面孔无比熟悉，而他的胳膊正被一双葱白的手拉着。
“大哥，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面容白净的女人长发及腰，眼睛弯弯的，明亮又清澈。
陈二狗有些慌乱，狼狈，再也没有刚进到副本的时候那种张狂。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眼神躲闪，慌忙把女人的手推开，“别碰我，离我远远地，离我远远地。”
岱余宴凑在他身边，低笑，“没看出来，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回来？”陈二狗双目通红的抓着岱余宴质问。
“我说了。”岱余宴摊手，“我喜欢霸道的化解法，譬如：在你杀了那个孩子之后，当着这女人的面把你肢解。”
陈二狗一个哆嗦，恐惧的看着岱余宴，嘶吼着：“恶魔，恶魔，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那只是你们无知的定义。”岱余宴毫无所谓，“你们从降生就注定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被事物推着往前走，碌碌无为直到死去。我不一样，我从诞生之初，就对自己的身份有选择权，我想成神就成神，我想成魔就成魔，就像现在，你说我是恶魔，只是你自己看到的假象，其实，我是神。”
“……”
温时抱臂倚在不远处蜡像馆玻璃门上，真是服了岱余宴这番不要脸的说辞。
126仍然是板板正正的站着，隔岸观火的态度，“D不会真的准备叫陈二狗杀掉那个孩子吧？”
“怎么可能？”温时睨了眼126，“巫土楼副本已经清除了，你以为现在这里的场景是什么？”
“难道不是巫土楼失控拉进来第一批玩家的时候？”126反问。
温时摇头，“不是。是根据玩家脑内影像内容结合五维动态模拟出的当时的情形，当某种意识形态过于强烈的时候，就会和一种空间折射进行粒子传播，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原理，但不是通过镜像折射，是通过意识形态折射。我们借用了记忆形态，将安森村长游荡在副本中的怨念引入粒子传播折射，然后创造了安森村长的意识领域，接下来的事情，会按照安森村长集结的怨念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126难得蹙了下眉，出现一个系统工具人根本不会有的表情。
王洋听得半懂半不懂，问温时：“所以，到底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自己看啊。”温时抬下巴。
王洋扒着126的肩膀继续看热闹去了。
他们现在虽然和那些人在同一个场景内，但其实还是隔着什么东西，因为他们发现除岱余宴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安森村长那个时期的玩家们。
这种感觉特别像在全息游戏现场的吃瓜观众，全程身临其境却又不会被卷进各种危险里，挺过瘾的。
时间似乎永久停滞在了女人握着陈二狗胳膊的刹那，画面一直在回档，陈二狗一次一次推开女人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可用不了几分钟，画面就再次转回到那双葱白的手指握住陈二狗胳膊的那刻。
当回档超过第一百次的时候，陈二狗终于忍不住开始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秽物浸过陈二狗半边的脸，他抽搐着，眼神涣散地呢喃：“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恨我，她应该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她为什么不动手？”
“你是怎么从一个玩家，变成系统口中的屠户陈二狗的呢？”岱余宴蹲身，张开手掌，“起初，我甚至没有怀疑过这条线索，直到后来，我们到狗肉铺找人，见到的却是半生者道罗斯，系统提到的陈二狗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这很奇怪。”
陈二狗忍不住更重的呕吐起来，因为那女人的手重新又握上了他的胳膊。
“是吧？”岱余宴笑笑，“你早就明白，副本的关键点不是安森村长的怨念，根源在你，是你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系统。或者，你应该在现实中听过这样的字眼，心锁。世上本无枷，心锁困住人。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抹脖子。二么，我来替你抹。”
“不！我绝不！”
陈二狗坚定地回答了岱余宴。
岱余宴搓手，“我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解决，那就我来解决。”
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大概在温时站的那个方向停下目光，然后隔空勾勾手指。
王洋说，“温哥，岱哥是不是在叫你啊？”
温时切了声，离开靠着的树干，提步往岱余宴的方向走过去。
时空间并不完全由岱余宴开启，所以放人进时空间的权限不由岱余宴操控，温时往前走几步，到结界处就停下来，探手在虚空敲了敲。
通过结界线的震动，岱余宴知道温时看到了他的手势，也就是在结界线震动的同时，他通过植入温时脑中的芯片说了句话。
“现在把从地窖酒坛中捞出来的尸块拼凑上。”
温时吐槽：“你使唤我还真不见外，拼凑尸块，听上去我像变/态/杀/人/狂/魔。”
“这个时候，大星盗就不要抱怨了。”岱余宴慢条斯理的把年画娃娃木偶拎起来，冲温时晃了晃，“现在就准备从巫土楼副本出去，抓紧干事。”
“为了出去的时候更顺利点，”温时坏笑，“我在清除副本的时候，还修改了另一项不可逆指令。”他一边就地拼凑着尸块，一边洋洋得意，“善恶值惩罚机制被我提高了点数，出去后记得好好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