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去看, 就看到很远的地方，两只猴儿一样往这边窜的东西。
接着是三个、四个、五个……
然后乌泱泱一大片，人头攒动, 远远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军团在疯狂的涌向他们这边。
“我去~”
温时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系统输送过来的新玩具？
岱余宴说：“额……”
打头的两只东西跑的飞快, 眨眼就到了面前, 其中一只东西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温时。
温时：……
就挺惊吓的, 换普通人能表演个当场去世，温时一脸嫌弃的把糊在身上的东西揪下来，随手一扔。
“别扔！”
‘东西’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喊的都破音了, “别扔啊哥, 是我，我王洋啊, 王洋啊, 哥。”
王洋此时此刻落魄的根本看不出人样，衣服破破烂烂, 浑身上下乌七八糟别提多狼狈, 但架不住看到温时和岱余宴的喜悦, 树袋熊一样的扒着温时, 眼泪鼻涕横飞。
“哥，亲哥！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温时拎着一身污垢的王洋, 问岱余宴：“这谁？”
王洋愣了。
岱余宴说：“你小弟。”
温时：“？”
“哥哥哥, 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我这不是才一天没见，哥, 你可别吓我啊。”王洋抖的特别厉害，带着哭腔，“这后边还有一堆追我们的僵尸呢，要死了要死了。”
旁边跟上来的人，是和王洋分到一组的周老师，他的状态也不好，不过到底是做人民教师的，大半辈子都和书本打交道，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比起王洋现在的慌乱，他比较冷静，也抓的住事件重点，走到岱余宴面前，扶了扶眼镜框，平铺直叙：“夜里我听到锯木头的声音，觉得奇怪，就跑出来找声源，然后在街上见到个疯子，自言自语的说他是管理员，正拿着剔骨刀要剁王洋同学，当时害怕没想那么多，抄起板砖把疯子砸晕了，结果就被一大群僵尸追，幸好有之前你们给大家都分的枪，我们俩才从城里逃出来，可是僵尸怎么都甩不掉。跑到城门口，见到了小岱的雕像，又凭空出现了系统提示面板，说难民献祭，出现了巫神残魂，我和王洋同学就猜到一定是你们触发了任务线，当时也不知道你俩会在哪个位置，又被一群僵尸围着，急得不行，好在打疯子管理员的时候从他那儿顺到个坐标器，这东西帮了我们大忙，一路跟着红色坐标轨迹跑，果然找到你们了。后面那些穷追不舍的东西，小岱你有什么办法解决掉吗？”
岱余宴翘着二郎腿，单手撑额坐在那里，看着逐渐逼近的一大波僵尸，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僵尸们多半干瘪，浑身僵硬，行动说不上快，但也不算慢，它们姿态各异，有的披着皱巴巴的人皮，有的抱着自己破碎的头颅，更惊悚的还有眼珠掉在脸上的，浑身长着鱼鳞一样的屑，冒着绿色的腐液，僵尸中还夹杂着之前在巫土楼外攻击他们的变异怪物，它们嗥嗥冲刺，嘴角涎口水顺着牙齿啪嗒啪嗒往下落，令人作呕。
岱余宴活动活动手关节，说：“扶我起来。”
王洋被温时无情的扔在地上，捂着屁股喊疼，听到岱余宴说话，马上跳起来拍拍屁股过去拉岱余宴。
“岱哥，你用对付白毛老鼠那招，打个响指就把它们……”
“跑。”
岱余宴打断王洋，凉凉的吐出一个字。
王洋话没说完直接一个峰回路转，啊了三个音调。
温时说：“那就别耽误时间了，正好也要去找巫神残魂。”
周老师拍王洋的肩膀，“走罢，你看看小岱，嘴唇煞白煞白的，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多僵尸，别硬杠。”
“又跑啊？”王洋丧了。
岱余宴和温时早就迈着大长腿继续上路，走了几步温时回头喊王洋，“既然你是我小弟，那就听话跟上。”
王洋回头，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僵尸们，没忍住重重呕了一嗓子，赶紧追了上去。
“来了来了。”
他们逃跑的速度一点都不快，慢悠悠的像散步，更奇怪的是，王洋发现那些追他们的僵尸和怪物始终和他们保持在一定距离，即不靠近也没落下。
并不像要把他们怎么样。
他全神贯注在这个想法上，几乎快忘了还在走路，忽然额头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摔个狗啃泥。
拉回思绪，王洋捂着额头眼冒金花。
“不好好走路，干嘛呢？”
温时停下脚，站在王洋面前，蹙眉。
包起来的手腕被王洋这么一撞，血迅速洇透了纱布，有点疼，他没想过手腕上的伤口竟然这么蜇人，忍不住莫名的烦躁。
王洋不好意思的揉着额，由于太过疼痛眼里还泛着泪光，向温时诉说自己的疑惑。
“哥，这些僵尸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追我们？”
温时往后看一眼。
他们停下来，那些在后面隔着三四百米追他们的僵尸和怪物，也停了下来。
这确实让人比较疑惑。
如果那些恶心玩意儿是副本怪，是惩罚王洋他们打管理员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行动上和犯错玩家保持一致。
要么他们蜂拥而上，把玩家解决干净，要么惩罚结束，副本怪就地消失。
目前看来，似乎是哪种都没占。
“你说，它们是从巫土楼内追着你们出来的？”温时盯着那些僵尸和怪物看了一会儿，问王洋。
“嗯。”王洋老实点头。
温时在那一堆乌压压的怪物群里，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村长安森。
以及，被周老师称做疯子的那个管理员。
安森村长在这里，那地下室里的人呢？高祁和于途他们难道出了什么事？
还有那个管理员，晚上的时候就觉得有很大的问题，他到底是正常的人类还是安森村长一样的人皮偶？
他无法下定论，因为没检查过。
温时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管理员，提步往僵尸群走过去。
隔着长长的距离，管理员碰上温时的目光，忽然动了动，他僵硬的眼珠咔嚓咔嚓转动，约摸过了几分钟，他开始活动起来，从僵尸群里挪蹭着往前，表情依旧僵硬，动作迟缓的像老年痴呆，每挪一步都耗费大量时间。
岱余宴扯住温时，阻止他要独自闯进僵尸群的举动。
“很明显，他们都是为了轮回之盘。”他操手看着温时，解释：“正如你想的那样，他既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是完全的皮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成这样，但他和空间里的道罗斯应该是同一类物种，系统设定集对他们这种生物有个专门的词儿，叫做：半生者。”
温时停下，问岱余宴：“你是说，他们都是为了等待轮回之盘的开启，一路跟过来的？”
“还记得人皮日记里的内容吗？”岱余宴略笑了笑，“还有114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透漏的信息？”
问完，岱余宴就有点后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得水，想撤撤不回了。
大星盗能记得，才是过清明节走夜路活见了鬼了。
“不记得。”
温时的回答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对面往这边挪动的管理员行动过于缓慢，看着着急，温时干脆打开岱余宴拦着自己的手说：“他走的这么痛苦，还坚持往这边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话想说，我去把人抓过来审。”
岱余宴：“……”
温时三下五除二，把管理员揪了过来，过程有点粗爆，揪人的时候揪掉了管理员的半只胳膊，现在管理员正抱着自己的胳膊，被四个人团团围着问话。
“你到底是人是鬼？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王洋缩脖儿，边怂边问。
管理员僵硬的转头，眼神涣散，喃喃着：“救我，救我出去啊。”然后像是突然像陷入了很痛苦的回忆里，恐惧得拼命去拽东西。
岱余宴说，“这样问不出什么，我试试看能不能进入他的精神空间。”
“怎么进？”
王洋和周老师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精神探索对于岱余宴是强项，没用几秒钟就迅速破解了管理员脑电波密码。
时间回溯，管理员记忆深处，是段混乱不堪的百鬼夜行时代。
巫神庙、祭塔、血谷在整个副本形成巨大的三角区域，从高空俯瞰，整个区域被红色的迷雾笼罩着，林区到处是异化怪物，它们相互吞噬着彼此，之后拥有被吞噬者的力量。
血谷军事秘密基地内，高层会议室，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负手而立，身后的男人在叙说着某种报告。
“这里已经成为生命爬行的深渊，进入副本的人将会永恒不停的在无涯的黑暗里，每隔一段时间系统就拉入新的人类，系统已经不再满足把人类异化，它似乎迷恋上了新的游戏，已经有至少一名女性玩家被肢解，系统甚至为了收藏肢体，自主衍生出地下室，用人皮缝制了楼道，酒窖的那些坛子里全都是玩家的残肢，太血腥了。”说到这里，男人的脸已经开始发白呕吐起来，好半天才压制下恶心，痛苦道，“A，系统疯了，在它还没有完全不受控制之前，必须尽快摧毁。”
男人转过身，眉头紧锁，只说句我知道了，没有多余的废话。
岱余宴看着男人那张脸，和自己这身仿生皮真像。
怪不得温时喊他A。
外边突然传来奇怪又可怖的嗥叫，男人痛苦的捂上脸，近乎崩溃了，“A，又来了，又来了，我觉得快要挺不住了，早晚有一天……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