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刺针的, 压根不是什么黑水蟹,而是一张人的嘴巴……
画面太有冲击力了,那张咔哒咔哒正在撕咬蚯蚓的嘴巴, 好像下一秒就会咬到他拎笼子的手。
“我的妈呀!”于途大脑登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把蟹笼扔了出去, 吓得直接噗通到地上, 舌头打结,“这这这这这这什么玩意儿?”
温时快步截住差点被他扔进水里的蟹笼, 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根小木棍戳弄笼子里的嘴,喊小胖:“把你旁边那个箱子拖过来。”
小胖麻利答应着,转身就跑去拉地上的箱子。
箱子上手很沉, 他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拖动, 累的吭哧吭哧喘气,“哥, 我拽不动啊。”
于途这会儿缓过劲, 抱怨他:“你怎么这么笨啊,白长一身肉, 连个箱子都拉不起来。”
小胖咕哝, “这和我身上有多少肉没半毛钱关系好不好?真也是邪门了, 这箱子就跟楔在地上的一样。”说着又使劲去拽。
岱余宴走过去, 叫他让让,然后搭手在箱子上拉了拉, 箱子从地面揭开点距离, 周围的地面被撑起长长的裂纹。
“有东西, 地里有东西!”于途爬起来,随手抄起岱余宴之前在船上找到的铲子, 对着地上的裂纹一铲子下去。
血是喷溅出来的,溅了于途满脸。
于途懵了半天,什么情况啊这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可着他一个人欺负是怎么着啊?
“他么……我招谁惹谁了我!”
岱余宴看着他满脸猩红,嫌弃的递给他块纸巾,“擦干净。”
于途心想,大佬可真体贴,赶忙接过纸巾,正要开口道谢。
体贴的岱大佬又补充道:“太丑了。”
于途话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背过去。
温时用脚排开些土,往里扒拉扒拉,血是从半具身体里喷出来的。
“是和我们一样的‘学生’。”他说着,拿铁铲又往深处扒了扒,整具尸体暴/露出来,尸体的脖子卡进棺材中,没有腿和手。
“看上去,棺材和那个掉漆的箱子是一体的。”
岱余宴闻言,干脆直接把箱子连带棺材一起从地里扯到了地面上。
“这样,是不是比较方便你研究?”
温时点头,走过去把棺材板撬开,那具尸体被卡断的头在脖子上松松晃荡两下,直接滚进棺材里。
旁边的于途和小胖都看醉了。
现在于途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洋他们敢和副本对着干了,为什么之前副本那么变态,他们还能剩下二十多号人了。
他都怀疑,眼前这两位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算了,害怕这么怂的事,只有他们这种普通人才会有,徒手就把需要十几个壮力才能抬得动的棺材拽出地面的大佬,能怕什么呀。
看看小胖,那么胆小的人,大佬在旁边的时候,看到尸体都没蹦。
他转而去看李思瑞。
……
是没蹦,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窝进小船舱里,撅着屁股瑟瑟发抖去了。
温时蹲下/身,把人头翻过来,“死者男性,年龄二十来岁。”
“除手脚被砍掉,鼻子,耳朵,嘴巴眼睛都被割了。”温时在尸体的衣服里摸索,从衣袋中发现了本学生证。
学生证照片上的人,带副黑边眼镜,嘴角微微上扬,是个很书生气的男生。
“莫永杰,性别男,上都交通大学的学生,学号50601690992,东纪省临照人。”
于途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温时的话,忽然问:“他是不是06年9月入学的?”
温时点个头,“嗯。你认识?”
“我就是交大06级的学生,这个莫永杰是我们学校科技小组成员,我记得那年校招,他被破格录取到个研发部门,是要签保密协议的那种。后来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没想到……”
空气骤然变冷,于途忍不住打个哆嗦。
原本硬挺挺躺在地上的尸体,仿佛突然释怀般软了下去。
他们沉默的站了片刻。
“火化了吧,如果能从这里出去,就把他的骨灰带回他的家中。”温时的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情绪,他抬眼,到处看看,“先把他的尸体凑囫囵,这是对死者起码得尊重。”
于途答应着。
知道是认识的人后,他也不害怕了,心里只有对莫永杰这个不很熟悉的同学的惋惜和同情,他走过去把尸首敛了,问温时:“这里也没有柴火什么的,怎么火化呢?”
岱余宴冲篱笆墙抬下巴,“现成的柴火。”
篱笆墙被大佬犀利的眼光看的在暗中抖了抖。
……
这届考生怎么就没有身为考生的自觉呢?
要不是它没长嘴,它想骂死岱余宴。
温时已经把蟹笼里的嘴巴扔进掉漆的箱子,重新扎上蚯蚓下蟹笼。
这次运气不错,捉住了一双耳朵,一个鼻子和三只螃蟹。
“除了手脚,五官就差对眼睛了。”他把耳朵鼻子都倒进小箱子,接着去叩篱笆门。
篱笆上的小暗门再次打开,又露出那双乌黑的眼睛。
“要进门,就提供三只黑水蟹。”
温时把蟹笼怼上去。
眼睛转动着,似乎在确认到底是不是黑水蟹,有没有三只。
过了会儿,篱笆门的下面又打开个暗门,这次从暗门中伸出只手,它接过蟹笼,从暗门收回去。
篱笆门后面叽叽咕咕一阵,又发出低沉的中年男人声调,“杰森,你的爸爸正在等你,欢迎回家。”
篱笆门慢慢的打开了。
温时垂眼,看着关了三分之一的暗格,一拳锤了上去。
暗格里的眼珠子嘭地从里面飞了出来。
温时冲岱余宴使眼色:“五官齐了,接下来是手和脚。”
岱余宴动作也很快,已经闪进了篱笆门里。
于途就听见里面叽哩哐当响了阵子,接着从门里扔出来两条胳膊两条大长腿。
于途的脑袋还是懵的,他其实不太能跟得上两个大佬的操作,反应明显慢三拍。
等他想起来要把胳膊和腿捡起来的时候,两个大佬已经利落地把篱笆墙砍完了。
他手忙脚乱把莫永杰的身体摆好,又忍着不适把五官安装回断掉的头里去。
岱余宴和温时已经在旁边把砍好的篱笆堆在一起,喊他把莫永杰的尸体挪到篱笆上。
于途急赤白脸的已经有些作呕了,把尸块拼起来已经是他支撑的极限了,再原样挪到‘柴火’上,他勉强自己硬头皮又看一眼莫永杰的尸体。
……
“呕……”
呕完以后,他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道歉:“莫同学,我真不是不尊重你啊,你多担待点吧,我毕竟是个普通人,没做过殓尸的工作,我平时挺害怕死人的,现在我觉得替你收完尸,我从这鬼地方出去都能应聘火葬场工作了。”
念经一样念叨完,他闭着眼睛去把尸块一块一块挪到‘柴火’上放好。
岱余宴拿打火机点了篱笆,火苗迅速舔舐着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违规警告!违规警告!五号考场:考生D,考生win,考生于途,考生李思瑞,破坏考场道具!已通知本考场工作人员对违规考生进行违规惩罚。]
死了半个世纪的系统不知从哪安装了大喇叭,加大的音量贯彻整个考场。
于途:又是违规惩罚。
好家伙,这回是四人犯罪小组。
小胖同学趴在船舱里吊气:“我从头到尾,我啥也没干啊我!我冤枉……”
岱余宴看着渐渐烧尽的篱笆和莫永杰的尸体,把手揣进裤兜。
他冷漠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泛着暖黄/色,温时看着他,有些失神。
考生D是岱余宴,那考生win……
绑在袖子上的红领巾被热风卷起,温时从岱余宴脸上收回目光。
他不记得他的名字是win,为什么系统会这样称呼他呢?
火已经熄灭了,偶尔会冒出几缕余烟。
岱余宴看看于途,“把你老同学的骨灰收了。”
于途心里吐槽:都违规了,还得带上莫永杰这倒霉孩子一起去受惩罚?
但他不敢问大佬,只能默默地走过去,开始收莫永杰的骨灰。
周围十分安静,篱笆墙被砍后,墙后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一桩小木屋,木屋前竖着块牌子,上面画着倒箭头。
一口很古老的井,带辘轳,旁边搁着水桶。
岱余宴带上手套,去推木屋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木屋中有个老头,也是大鼻子,眼窝凹陷,他坐在餐桌前,对岱余宴笑:“我亲爱的儿子杰森,你回来了?”
……
这系统有什么大病?
岱余宴嘭把门关上,丧着脸退了出来。
温时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想炸掉木屋而已。
岱余宴没回答。
“哥,哥。你们真在这儿呀?”
岱余宴和温时几乎是同时往后看去。
王洋溅着墨点子一路跑过来,欢快的像只猴。
“刚才我和周老师正准备去七考场看看,就听见系统大喇叭搁全考场喊违规警告,我一猜准是你们,就拽着周老师来了。”王洋人还没到,就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哥,别看这一会儿没见,我真的太想你们了。”
他好不容易跑过来,眼看着就要给温时个温暖的拥抱。
温时赶紧往后退一步。
那些墨汁,估计蹭衣服上这辈子都别想洗掉了。
王洋扑个空,傻笑着拐话题:“哥,你们都找到什么了?”他眼尖的看到旁边的小木屋,问,“这里有什么?有吃的吗?穿的有没有?”说着就去推木屋的门。
门打开后,大鼻子老头冲他笑:“我亲爱的儿子杰森,你回来了?”
王洋愣了半天,扭头问站在他身后的众人:“这是什么?什么儿子?”
就听温时闷笑一声。
王洋一头雾水。
温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岱余宴一眼,怪不得刚才顶着张丧葬脸,原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