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黎城抬起头, 被吓得不轻。

  “不知道,刚才烬神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突然冲出去了。”

  训练室的玻璃门一晃一晃, 萧桐愣怔原地,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认识时烬以来,萧桐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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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很安静,乔蕙兰双腿发软, 几乎是瘫在座椅上,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走廊尽头, 手术室大门门口,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大字,醒目又刺眼。

  乔蕙兰咬着下唇,走廊的寂静让她倍感压抑,忍不住频频往回看。

  终于, 走廊尽头冲出来一个人,乔蕙兰瞬间从座椅上弹起。

  “惠姨, 我......奶奶呢?”时烬的脸很苍白, 胸脯一上一下,想来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

  乔蕙兰眼睛一酸, 捂住嘴,带着哭腔看向后面, “在、在里面。”

  时烬的呼吸一窒。

  时奶奶本来心脏就不好, 年纪又大了,虽说前两年被不靠谱的泼皮邻居照看着,但好歹没出过什么大事。

  现如今, 时烬人就在花城,平时一有时间, 他就会回家陪伴老人,再加上有乔蕙兰照顾,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小莹莹,孙儿在旁,三餐营养又跟上,时奶奶的身体与之前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怎么一下子,就突然被送到医院急救来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时烬出现,乔蕙兰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她抹了把眼泪,说出事情经过。

  原来,今天她们跟以往一样,很早就休息了,没想到快凌晨十二点时,她们被一阵砸门声给吓醒了。

  “带头的那个,你奶奶叫他瘦猴,那个瘦猴带了四五个人,把家里的电视、空调,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给砸了,他们还要搜你的房间,我、我和时奶奶去拦没拦住,时奶奶还被他们撞倒了,那些人见时奶奶不动,都吓跑了。然后,隔壁陈叔过来了,帮忙叫了救护车......”

  “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时奶奶的情况好不好,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们把我拦在外面......时烬,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奶奶......”乔蕙兰一边自责,一边哭。

  时烬看向乔蕙兰,只见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套着拖鞋,睡衣皱皱巴巴的,拖鞋也不知道在哪蹭到了污渍。

  整个人都很狼狈。

  时烬沉默了。

  看着出来,乔蕙兰已经尽力了。

  况且她一个弱女子,对上瘦猴一群大男人,没有受伤已经是万幸。

  “惠姨,不怪你。对了,莹莹呢?”

  “莹莹我让陈叔陈婶帮我照看着,她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后面的话乔蕙兰没说,眼下时奶奶状况不明,时烬肯定已经很心急,没得还让他担心她们母女俩。

  但是乔蕙兰没说,不等于时烬猜不到,他在座椅上坐下,“惠姨,你先回去吧,奶奶这边有我,你回去,莹莹会安心。”

  乔蕙兰犹豫了,“不,不行,我得在这,万一,啊呸,没有万一,但我、我还是得在这,我不能走,不能留你一个人。”

  时烬:“......”

  他刚想说话——

  “他不会一个人的。”

  时烬和乔蕙兰同时转头,刚好看见萧桐气喘吁吁走过来。

  “萧桐?”

  “你怎么来了?”

  时烬和乔蕙兰同时开口。

  “事情我都知道了。”萧桐转向乔蕙兰,“惠姨,他说的没错,你赶快回去吧,莹莹被吓得不轻,在陈叔家哭的不行,陈叔打你手机打不通,打到我妈那去了。”

  听到莹莹哭个不停,乔蕙兰一下也慌了,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电关机。

  “这里有我陪着他,放心吧。”萧桐又说。

  “那,那我哄好莹莹再过来。”乔蕙兰担心女儿,最终还是先回去,留下萧桐陪着时烬。

  ......

  萧桐在时烬旁边坐下,两人都没说话。

  萧桐不怎么会安慰人,而且眼下这种情况,面对即将有可能发生的不幸,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滋味,萧桐再清楚不过。

  他伸出手,捞过时烬的肩,侧着身体将人环住。

  时烬没有挣扎,任由萧桐揽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待,让人心慌又煎熬。

  时烬的身体有些颤抖,萧桐松开一只手,再找到时烬的,握住,跟他十指紧扣。

  另只手,在他肩膀轻柔地拍着。

  “没事,别怕,我在。”

  萧桐的声音坚定而轻柔,带着一股奇异的安心感,时烬的身体逐渐放松。

  仿佛又过了很久,手术室大门上那三个醒目的红字,依旧没有熄灭。

  突然,手术室的门“嗤拉”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里面冲出来一个护士,着急大喊,“王淑梅的家属,家属在吗?”

  时烬“腾”地起身,“在!我就是!”

  “病人出现并发症引发大出血,情况危急,急需大量A型血,但我们医院血库库存不足,你什么血型?”

  “A型。”

  “好!你快跟我进来,还有别的家属吗!”

  “还有我,我也是A型。”萧桐说。

  “行你俩一块儿进来,快,这里消毒,这是衣服鞋套,换上!动作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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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症监护室外走廊。

  走廊依旧静悄悄,时烬靠在座椅上,累得已然昏睡。

  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依然不得安稳。

  他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身边空空荡荡,没有奶奶,也没有萧桐,时烬喊了一声,“萧桐?”

  话刚出口,才发现嗓子疼的不行,“萧桐”的名字,也弱的像是被走廊的风一吹,就轻轻散去。

  没人回答他。

  时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嘲讽,然后像是骤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支撑,他的身体跌回到座椅上。

  下一刻,有脚步声在走廊尽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