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审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刺过来时, 周予桁感到如芒在背。
可这都比不上时涟瞥过来的目光。
他惊恐地看着时涟将手指放到了键盘上，他真的很怕他再出些什么他难以承受的话。
时涟却笑了笑，对评审官道, 【继续吧。】
周予桁自己都会露馅，不需要他再多言。
听到马上就要进行第三轮比试，周予桁的脸色顿时暗如死灰, 他抖着嘴唇喊了一声, “等等,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要求休息十分钟。”
评审官去看时涟的表情, 时涟倒是笑得更深, 【可以。】
他斜靠在轮椅上, 余光看见周予桁背过身，满脸怨恨地不知道在默念什么。
时涟挑起眉, 这样子, 该不会真像他的猜测的那样吧。
周予桁当然是在呼叫系统。他争取来的这十分钟, 就是为了重新激活他这个金手指。
周予桁在脑子把系统的面板全部调出来。可面板一片灰色, 全部按钮都不能使用。
他真的急了，“系统, 系统。你快出来。”
“你tmd的到底死哪里去了？！我回头一定投诉你！垃圾。”
他疯狂地按着面板上的按钮，但是都没有反应。到最后, 他突然发现, 最角落还有一个红色的重启键, 顿时欣喜若狂地扑了上去。
红色键被他按下，整个面板发出了呲呲呲的声音，在显示出一排乱码后, 面板“嘭”地冒出了白烟。
周予桁目瞪口呆。
从系统说了最后那句话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不, 应该更早一点的时候，系统让他别招惹魏梦鱼，它就在偷偷盘算跑路。
这个时候，周予桁才真正意识到，系统竟然溜走了，他被彻底抛弃。
他现在没有了哪里一丁点能量了。
星网和现场的民众都等不及，不断有催促，抱怨，叫骂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最后周予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到台阶下的。
他好像张开了嘴，好像发出了声音。但是那声音就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叽叽嘎嘎令头皮发麻，牙齿发酸。好多人都捂住了耳朵，大声喊道：
“这是什么声音？太难听了。”
“我脑袋更痛了，我的精神力值在往下掉。”
“谁能阻止他。快让他别唱了！”
等周予桁浑浑噩噩抬起头，面对45张愤怒的脸，还有四周几千人吃惊的神情，他只觉眼前一黑。
他一边后退，一边抱着头喃喃道，“我只是用光了力气。你们都看见了，我是能治愈精神力的。”
见时涟站在一旁，周予桁眼里突然发出恐怖的光，指着人大喊大叫，“但是他，你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鬼。他就说了几句话，你们就相信了！”
时涟嗤笑出声，这一次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妖艳的银发青年已经变幻出了人类修长的双腿，在薄纱下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他瞥过周予桁，大馆2000多名民众，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还有直播镜头后50亿网友，银色的瞳孔仿佛能穿透人心。
【事到如今，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办到治愈他们的。】
【这一次，我就让你们看清楚了。】
时涟抬起手，人鱼的精神力发出白色的光芒。这些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操纵下，变成了一粒粒发亮的小白光。
青年阖上妖异的双眸，殷红的嘴唇微启。大家肉眼可见的，从他的身前，一排排本不可见震荡波开始出现，呈现着扇形，一圈圈朝玻璃箱的位置振荡出去。
超高频率的震荡波是看不见的，但被发亮的小白光附着着，这才让它们显现了出来。
不断扩大的震荡波慢慢扩散到了整个草坪，降落在了剩余的90个人身上。
被小白光点覆盖的人，都不自觉闭上眼，露出了如痴如狂的表情。
舒服，简直太舒服。浑身上下就像吃了万年补药。
这种滋味，只能用销魂上瘾来形容。
不用再借助测试仪，他们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
“好爽，我从来没那么有信心的能掌握我的力量。现在有一支战舰在我面前，我都有信心能轰平它。”
“我停滞了一年的精神力，教官都放弃我了。刚刚一下就突破了阻碍点。”
“我体内的毒素全排了出来，我又能站起来了。”
他们狂热的眼神全看向台阶上的银发青年。在这一刻，他们眼神更写满了痴迷和膜拜。
如果不是四周隐约能看见拿着枪的军人，有些人说不定，已经控制不住的冲上去了。
时涟并不关心这些人怎么想，他倒是走到了周予桁面前。
跪俯在地上的周予桁勉强抬起头。在看见时涟居高临下的眼神时，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在全帝国民众的注视下，时涟轻描淡写道，
【你的歌声已经失效。来让我看看，你的治愈能力是否还存在？】
【让周予桁治愈过的那5个人重新测一下精神力。】
周予桁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很快，他就听见那5个人不可置信的大喊声：
“怎么回事？我的精神力，怎么又在崩溃？”
“我也是。我已经无法控制它了。”
“还有我，谁来救救我。我感觉好难受……”
他们全倒在了地上抱头打滚，状态比没有被周予桁治愈之前看起来还要糟糕。他们实在忍受不了，咬牙瞪着眼对着周予桁痛骂：
“你就是个骗子。”
“你就没有所谓的治愈能力。”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鱼。”
时涟一挥手，小白光朝那5个人飞过去，当降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停止了痛骂然后平静下来。
全星网大部分人已经不能用沉默来形容。他们只觉得羞愧，懊恼和后悔。
他们感到愤怒和被玩弄，目光像刺刀一样，全扎在周予桁身上。
【梦鱼，你告诉我们，这家伙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他到底是怎么欺骗我们的？他差点就害得我们失去了你，把你送给联邦那群家伙。】
【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时涟凑到了周予桁面前，用只能两个人才能看见的对话道，【周予桁，你身上曾经带着一只有超能力的金手指吧。】
看见后者震惊的眼神，时涟微笑得冰冷，【让我猜猜，这个金手指，可以让你拥有人鱼的功能。虽然金手指不可能无限供你挥霍，你需要付出劳动或者代价，但你的起点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
【理论上来说，你可以用它过得很好。可惜，你的头脑太愚昧，性格太贪婪，目光太短浅。你的金手指应该是放弃了你。你看你最后，都召唤不出来它。】
周予桁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系统跑路。他喃喃问道，“为什么？”
时涟摇摇头，状似惋惜道，
【你到现在还不懂。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一个不会变的道理。能量在一定范围内是守恒的，如果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无比幸运，天生宠儿，不需要付出，那只能说明，他一定对别人进行了掠夺。】
【掠夺一时间很爽，但能量循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只懂得走捷径的人，迟早会覆灭。】
【你的捷径，我想，应该就是盗窃了魏梦鱼的声音吧。】
【然后，你也没有好好珍惜它。因为你的短视和无知，也注定无法正确地使用它。】
【你的金手指在你身上看不见未来，活不下去，所以最后它离开了。你懂了吗？】
周予桁颤抖着嘴唇，回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意气风发。他为什么不能脚踏实地呢，一点一滴赚取功业值不好吗？都是贪婪愚昧害了他自己。
他终于承认，“是我拿走了你的声音，还毁了你的声带。我不是什么人鱼，我以前没读完书，就到街上当混混。”
“我有罪。”
-
在周予桁戴着手铐被带走后，这场全星际瞩目的比试也戏剧性地落下帷幕。
时涟的狂热粉一下突破了30亿，达到一个令人恐怖的数字。他的星博更是道歉声不断，日日夜夜响个不停。
时涟离开皇宫的时候，道路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但是他们看见时涟身边跟着的男人时，却没有一个敢真的上前来动手抢夺他。
陆刑宴脸色算不上好。
他不想让他受到污蔑，但他也不想让他被这么多人贪婪地觊觎。
青年是不知道，当他变幻出双腿，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想要去占有。
陆刑宴在想什么，时涟不用看都知道。
他也知道，安抚这男人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身心“满足”。
展示完能力后，他就变回了人鱼尾巴。而现在，他们在回陆宅的航行器上，前仓是沈应和贺申，他和陆刑宴在后面。
时涟突然就变化出了双腿，一只脚还伸过去，故意搭在了陆刑宴的大腿上。
陆刑宴果然马上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小腿瞧。
高大的男人开始坐立不安，原本写满了冷酷的脸颊上，开始出现了薄红。
他抬眼看了看前面，喉头滑动，低声道，“梦鱼，别闹。”
时涟哼笑，拿圆润的脚趾，轻轻蹭了蹭男人大腿深处。
陆刑宴眼珠都红了，一把就抓住了他作乱的脚。
时涟笑得不怀好意，他手腕还绑着迷你光脑。他用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拿给陆刑宴看——
【我下|面是空的呢。】
陆刑宴只觉得脑子一轰，再也没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