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这四个字,让宣织夏微微一怔。

  他有点意外,没想到商书霁对顾斜厌烦到了这个地步,加强语势到连“我的爱人”这种说法都搬出来了。

  不过顾斜的确很烦人。

  他的这种烦人,比先前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更加难缠,毕竟那对夫妇是想套近乎、拉好关系,虽然“越挫越勇就不放弃”,但归根究底还是不想惹商书霁和宣织夏生气的。

  但顾斜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生气。

  他连自己的风评都不在乎了,就抱着一时痛快的想法,而且录节目期间不可能不碰上……现在这情况,宣织夏觉得像雨天走泥路,鞋底很难不被沾沉。

  鞋底沾了泥,的确刷下去就是,造不成实际麻烦,但也难免叫人不舒服。

  ……

  午饭后,回到房间。

  商书霁拿出手机,语气淡漠:“顾斜他最好没干过能被人抓到把柄的事情。”

  宣织夏眉尾轻挑:“话说,高风和尚碧树他们怎么样了?”

  “配合调查中,顺便四处压消息、走关系。”商书霁道。

  宣织夏没制止商书霁的行为,不过还是觉得商书霁的情绪相较平常起伏有些大了,餐厅里商书霁那句“我的爱人”,宣织夏一想起来就感到诡异。

  “你这么生气,倒是让顾斜称心了。”宣织夏轻声道。

  商书霁思索了下,不慌不忙地说:“关键在于把你牵扯进来了。”

  “其实只有我和顾斜对峙时,他说什么我都感觉平平,就像上午你在房间里休息,我独自去集合那时候,顾斜阴阳怪气怎么说,我都觉得他可笑……但你人也在,被顾斜纠缠,我心里就不太舒服,还有点抱歉。”

  宣织夏了然。

  商书霁是个在私人关系上界线分明的人,虽然他们现在乍看挺亲密,但毕竟是迟早要分开的,实际没什么干系。

  商书霁自己都不愿意受父母私人关系的牵连,而如今顾斜因为商书霁而开始打扰宣织夏,在商书霁看来就是他的事牵连到了宣织夏,感到不舒服也很合理。

  宣织夏想了想,温声说:“不要紧,反正要不了几天,这节目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倒是不担心他再来纠缠我,不过看这情况,他对你的执念没那么容易放下。”

  原书剧情中,虽然顾斜对上商书霁这个“仇敌”后,也总会降低理性,但毕竟不是在全网直播这样的情境下,而且也不是总能碰上的,所以即便顾斜失去理智,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

  但顾斜现在的情况,比原书剧情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回去之后,顾斜想碰到你并不容易,尤其是你以后不打算继续混娱乐圈。”商书霁微微颔首,“你也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出门频率比你高,但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场合,顾斜基本不会有机会走到我面前。”

  所以,即便做最坏的揣测,将来顾斜真的执念深重到理智全无、想要一命换一命,他也没那个机会,走不到商书霁面前。

  而不出意外的话,顾斜应该疯不到那个程度。至于其他当面或是背后的小动作,商书霁并不看在眼里。

  当然,不看在眼里不等于置之不理、任其搞小动作。

  ……

  下午,节目组带着嘉宾们去了附近的另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主要承担玩乐需求,卧室这类功能的房间很少。下午三点到四点半,在这座城堡里待了一个半小时,但嘉宾们才刚玩过一半。

  剩下一半,节目组表示明天上午继续。而今天下午剩下的时间,用来给家长和小朋友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游戏区域就在这座城堡刚才玩过的那些地方,戴猫耳朵的“猫”负责搜捕戴老鼠耳朵的“老鼠”,由小朋友们做主是让大人当猫还是老鼠。

  最终,几个小孩商量好了,他们要当“猫”,让大人们当逃跑的“老鼠”。

  节目组导演继续宣布游戏规则,表示“老鼠”只能逃跑不能固定在一个地方躲藏,自家“猫”不能捉自家“老鼠”,也就是说小孩子只能“搜捕”别人家的大人。

  小孩子们被发了猫耳朵和贴纸,只要把贴纸贴到了大人身上,就算捉到了,然后他们家今天晚上就可以多开一个食材礼物盒,对应被捉的那家就要少开一个,算是各自的奖励和惩罚。

  小孩子们都兴致勃勃。

  宣织夏把刚领到的老鼠耳朵戴到了头上,偏头看了眼一本正经、也刚戴上发箍的商书霁,不禁莞尔。

  商书霁看了看他,突然抬起手碰了下他头顶的“耳朵”,说:“你戴猫耳朵会比较合适。”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宣织夏愣了下:“为什么?”

  “没什么。”商书霁笑了笑,“走吧,游戏开始了。”

  小朋友们作为“猫”,会在原地停留三分钟的时间,方便“老鼠”们四散逃跑。

  这游戏活动量太大,宣织夏其实不怎么喜欢,看着精致华美的楼梯也提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觉得遗憾这游戏不是捉迷藏,不然他直接找个地方坐下“藏”起来就行了。

  商书霁发现了他的兴致缺缺,失笑问:“怕累的话,我背着你走?”

  宣织夏轻轻挑眉:“我不会不好意思的。”

  商书霁在宣织夏面前蹲了下来,抬手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宣织夏上来。

  宣织夏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趴到了商书霁背上。

  虽然这次没病没灾,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直播里被商书霁背着走,宣织夏很淡定。

  上楼的过程中,宣织夏搂着商书霁的脖子,突然想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可以直接睡一觉?”

  商书霁一笑:“这样的话,你再醒的时候,很可能已经回到猫群里了。”

  宣织夏困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睡着了,我为了不影响你的睡眠情况,只能慢慢走。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躲避‘猫’的追捕了,只能背着你束手就擒。我们两个被抓,晚上就只能挑三样食材了,应该也够吃。”商书霁有条不紊地说。

  宣织夏:“……可你为什么用的字眼是‘回’?刚才戴发箍的时候也是……”

  宣织夏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商书霁是不是在说他像猫这种生物一样?

  虽然不知道商书霁是在褒还是在贬,但这个话题似乎不适合现在继续下去,毕竟有镜头在直播,聊这话题……有点怪。

  “猫捉老鼠”玩了半个小时,商书霁就背着宣织夏走了半个小时,倒是没有被小孩子们扮演的“猫”捉到。而商静棋和商静姝战绩不错,往两个大人身上贴了贴纸,给他们家的晚饭加了两个菜。

  游戏结束后,宣织夏才从商书霁背上下来,和其他嘉宾们一起,前往挑选食材礼物盒的树林。

  路上,顾斜再度“病情”复发,明明和林照水走在前面,却突然退了几步,走到了宣织夏和商书霁旁边。

  “刚才看到商总背着宣老师走了一路,还挺意外的。”顾斜轻飘飘说道,“没想到二位的感情这么好。对了,宣老师,你和商总结婚,办过婚礼了吗?”

  宣织夏有点遗憾,如果现在手边有杯热水就好了,他会让顾斜知道,他这人真的不乱放狠话,敢说就的确是敢做的。

  宣织夏往旁边绕了几步,走到了商书霁的另一侧,离顾斜远了点。

  宣织夏和商书霁都没打算搭理顾斜,这人显然越搭理他越来劲,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意义。

  顾斜没等到回答,便自言自语地笑说:“不方便回答吗?那是我冒昧了,本来以为商总和宣老师能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应该也不介意被问婚礼的事……”

  “对了,导演,待会儿挑选食材,我和顾斜老师分开各选各的份额,可以吗?”今天一直很沉默的林照水突然开了口。

  打断了顾斜夹枪带棒的话,也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林照水恍若未觉地继续解释:“是这样的,我和顾斜老师于今天中午已经彼此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不过,节目还在录制当中,我们都没打算临时退出,这样既给节目组添麻烦,也是我们违约,所以我们也跟彼此确认过了,都会继续配合节目组的安排,直到按着原定计划结束直播。”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分手了,继续假装情侣都会挺难堪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剩下的时间我和顾斜老师就分开过,包括卧室,不知道节目组能不能临时再腾一间出来给我。关于想想的安排,只能委屈他一下,我和顾斜老师一人带他一天。”

  林照水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完,现场一阵寂静,原本正在往前走的队伍不知不觉地自然停下,打算把当前这事儿弄清楚了,再继续去拿晚饭的食材。

  顾斜抿了抿唇,然后镇定自若地点点头:“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所以,孟想小朋友跟两个临时爸爸上节目,还得体验一下离异家庭的感觉?】

  如果顾斜和林照水是莫名其妙突然分手,其他嘉宾肯定是要关心、劝一劝的,但……顾斜今天的作为,是个人都看见了,这会儿也没谁不长心眼地多问“你们为什么分手”这种话。

  节目组导演尴尬了下,挠挠头说:“呃……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既然两位老师彼此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节目组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就按两位老师的打算来吧。多余的卧室也还有,那……待会儿把房卡给林老师你?”

  林照水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了。”

  这一桩过后,顾斜虽然还是走在商书霁和宣织夏旁边,但消沉地安静了下去,直到这天晚上晚饭结束,他都没再作乱。

  而晚饭结束、各回房间之前,节目组导演表示还有一个环节。

  “今天上午抵达城堡时,我们就说了,在这里小朋友们地位最高,家长不可以让孩子们伤心。那今天的游玩结束,我们要确认有没有不合格的家长啦!”

  “确认方式呢,就是小朋友们匿名投票,如果小朋友们觉得家长不合格,就可以把票投给这个家长,被投了票的家长今天晚上就要去睡树林啦!当然啊,我们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树林里给安置了帐篷和吊床,任君选择!”

  “对了,还有,小朋友们一人一票,是所有家长都可以投哦,不是只能投自己家长的。不然的话,匿名投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好了,现在各位小朋友请到墙后来,开始投票吧!”

  一共五个小孩,投票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最终节目组导演宣布结果——今天晚上没有家长获得“不合格”投票,大家各自安好,回房间去吧。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意外,或直白或隐晦地打量过顾斜。

  毕竟顾斜今天的表现……

  穆知君和姚疏月这两个孩子,因为没有影响到她们各自的家,所以不投票给顾斜很正常。孟想把顾斜当临时爸爸,虽然今天两个临时爸爸的情况让他很懵圈,但投票时选择不投、不让临时爸爸去睡野外,也很正常。

  不太合理的是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居然也没有投给顾斜。要知道今天白天,两个小孩瞪了顾斜好多次,满脸都在警惕这个疑似想要抢他们爹地的大人。

  顾斜自己都觉得奇怪,问两个小孩:“你们怎么不投给我?”

  商静棋和商静姝扬起下巴,用他们理解中的“高冷”语气说道:“你和林叔叔分手了,想想很难过,我们是看在想想的面子上!”

  “你……你不要想着抢我们爹地了,不然我们明天一定会投票给你的!”

  “嗯!哎,明天晚上应该也还有投票吧?”

  “反正……你要知错就改,顾叔叔,你是大人了,要懂事!”

  顾斜微愣。

  这个环节到此结束,嘉宾们各自回房间。

  回房后,商书霁和宣织夏都没有再聊起顾斜的事。

  这个晚上他们也没有做更多,毕竟早上刚在游轮上“锻炼”过一番,虽然宣织夏上午和中午都补眠过了,但商书霁还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

  “你真善良。”宣织夏揶揄地亲了商书霁一下。

  商书霁一愣:“嗯?”

  宣织夏微微摇头:“没什么,夸商先生你有耐心呢。”

  “……”商书霁轻声一叹,“织夏,不要刺激我。”

  宣织夏轻笑,侧身去按了床头的遥控器,看着床顶的天窗慢慢显露出来,还有一窗之隔的夜空。

  “看会儿星星吧。”宣织夏温声说。

  商书霁搂过他,两人安静地躺在一起,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来到城堡森林的第二天。

  一夜过去,顾斜仍然没有冷静下来,还是见缝插针型地靠近宣织夏,也不多说什么,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话。

  “宣老师身体不好,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商总平时很忙吧,有时间照顾宣老师吗?”

  “说来有趣,刚上这档节目的时候,当时还以为宣老师和商总感情不睦,没想到同一屋檐下住大半个月,感情升温这么快。”

  “宣老师是精神不好吗,昨天我想给你的那个药膏,要不要试试?”

  总之,打着关心宣织夏的名义,就在宣织夏身边转悠,顺便阴暗挑拨,怎么膈应商书霁怎么来。

  直到午饭时间,宣织夏抬手一杯温热的水,直接泼到了他脸上,他才演技微裂,安静了几秒钟,然后说:“看来我得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失陪。”

  顾斜离开,宣织夏放下杯子。

  然后商书霁拿过杯子去洗了,又重新给宣织夏倒了杯水过来,顺便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下宣织夏的额头,轻声道:“抱歉,连累你了。”

  宣织夏怔了怔,心想商书霁这是越来越随意了,昨天只是口头说句“我的爱人”,今天是直接当着镜头亲他额头,再往后……算了,也没几天了。

  至于旁人如何讨论,倒也无关紧要,反正以他和商书霁结过婚这段经历,别人说起来本来也少不了情感纠葛。

  此时,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可比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位当事人激动多了——

  【啊啊啊啊!亲了!是直播里第一次亲吧!】

  【亲额头,居然只是亲额头,商总你往下看看,接吻啊!】

  【好自然哦嘿嘿,私底下一定亲过很多次了吧】

  【他俩刚上节目的时候,像彼此不对付但不得不结合的包办婚姻,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们成功把一段悲剧姻缘变成了情投意合的先婚后爱,这该死的绝美爱情!】

  【冒昧打听一下,你俩洞房过了没?】

  【真冒昧啊,我就不会问这种问题,请让我直接去他俩床底,谢谢!】

  【呜呜呜想让老婆泼我,老婆泼水真好看】

  【商总:曹贼真多啊!】

  顾斜毕竟不是完全没有自尊心了,被泼过水、换了一身衣服后,他总算消停了一个下午。

  下午,节目组没有带嘉宾们出门,而是就在他们入住的这幢城堡的一楼大堂中,宣布今晚要在这里给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办一场舞会。

  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当中,怎么能没有舞会呢!

  不过,节目组没有准备大人的礼服,只准备了孩子们的。

  作为礼服,还是需要更加精准的量体数据,不然稍微差了一点都容易影响效果,不合身的话更是容易“灾难”。

  而且做礼服,便宜了吧显得廉价不好看、说起来也不好听,贵了吧节目组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加上做出来也不一定合嘉宾心意,为了一个晚上的活动安排,还是不合算,不如算了。

  但就小孩子来说,礼服方面反倒没那么多顾忌,反正打扮起来像小王子小公主就好,孩子们自己也不会特别在意具体细节、好玩就行,而且……小孩子们的礼服,多少便宜一些。

  给孩子们打扮好了,“舞会”其实也就有氛围了。

  节目组出于各方面考量,没有给大人们准备礼服,其实这些嘉宾们也是感到轻松,省了麻烦。

  舞会在傍晚开始,而这个下午,大人们要负责给小孩子们打扮、弄头发造型,然后小孩子们要负责给大人们化妆——虽然大人们不换礼服,但还是要有个妆容应景的,也是亲子间的活动。

  不过,宣织夏他们这边,亲子活动的氛围不强。

  两个小孩自己换了节目组提供的礼服,然后头发随便一梳,整齐就行,宣织夏和商书霁不擅长也没兴趣给他们打理造型。

  接着,两个小孩拿上节目组给的化妆品,一头雾水地走到两个大人面前,不是很敢下手。

  “别给我化了,折腾你们爸爸去吧。”宣织夏温温和和地说,“我身体不好,很多化学物质都受不了,皮肤脆弱,万一过敏就不好了。你们爸爸比较健康强壮。”

  健康强壮的商书霁:“……”

  看到商书霁的表情,商静棋和商静姝更不敢下手了,宣织夏的“祸水东引”没效果,但脸也没遭殃,毕竟两个小孩虽然不是很怕他生气,但会特别怕他生病。

  两个小孩无所事事了几分钟,很快又找到了新目标,他们拿着化妆品,开始往节目组用来装饰舞会大厅的童话角色玩偶脸上画。

  商书霁在他们拿来拿去的化妆品中挑了下,趁着镜头离开,挑出了一盒遮瑕膏,若无其事地放进口袋里。

  宣织夏目睹全过程:“……你拿这个做什么?”

  商书霁淡定道:“它应该比创可贴好用。”

  宣织夏顿了顿。

  之前商书霁在宣织夏脖颈上留过吻|痕,好在那次只有那一个、而且不夸张,所以一张创可贴就应付过去了。那之后,商书霁就比较小心,没再在宣织夏颈间留下一整晚都消不下去的痕迹。

  “其实应该叫保镖送过来的,但是之前没意识到还能用化妆的方式。”商书霁不疾不徐,很镇定,“刚才导演也说了,这些化妆品就是交给孩子们随便玩的,你看他们用过的那些,都不是能回收再使用的状态,归宿应该都是垃圾桶。我悄悄拿走一盒,问题不大。”

  宣织夏:“……不用解释了,越解释越奇怪。”

  商书霁笑了笑。

  傍晚的时候,换好了礼服的孩子们留在室内,大人们跟着节目组一起出去,再次到树林里走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挑选食材礼物盒。

  不过据节目组导演所说,因为今晚要“办舞会”,所以今天晚饭的食材礼物盒中的东西,和前面几顿饭都不一样,注意轻拿轻放、不要倾倒。

  选完了礼物盒,运回城堡中打开,嘉宾们才看到里面的内容——与其说是食材,不如直接说是食物。

  四个家庭,一共运回来二十个礼物盒,林林总总有不少东西,包括新鲜的蛋糕、大桶的薯条、冒着香气的披萨、玻璃瓶装的饮料等等,唯一需要嘉宾们动手“下厨”的大概就是水果了。

  水果都是整个的,需要人工清洗、去皮和切盘,再端出来。把所有东西都摆好,节目组再播放了音乐,舞会就可以开始了。

  小孩子们穿得漂漂亮亮,都玩得很开心,宣织夏游走在餐桌边,吃得也还不错。

  节目组有安排固定的跳舞时间,并且表示这期间一定要进入舞池跳舞。

  所以一到这个时间,宣织夏都只好放下餐盘,然后被商书霁带入舞池当中。

  除了期间有一次顾斜试图“插足”之外,整个晚上氛围都很不错。

  舞会结束,回到卧室时,宣织夏处于既有活力又有点累的叠加状态。

  他走到了落地窗边,倒在墨绿色的沙发上,看着商书霁先是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路不正”的那盒遮瑕膏放到了行李箱上方的柜台上,接着商书霁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眼镜盒。

  宣织夏靠在沙发里没起来,轻轻歪了下头。

  金丝细边的眼镜,同系的眼镜链,商书霁目光看着宣织夏,不疾不徐地戴好,又整理了下眼镜链,把它调整到前面。

  宣织夏轻笑了声。

  商书霁放下眼镜盒,再度靠近落地窗,在宣织夏面前俯身,微凉的眼镜链随着动作落到了宣织夏脸上,一部分轻轻擦过他的唇。

  “好看吗?”商书霁轻声问。

  “……挺好看的。”宣织夏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攥住了商书霁的眼镜链,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用眼镜链,不觉得花里胡哨吗?”

  商书霁伸出双臂,将宣织夏抱了起来。

  “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商书霁笑了笑,“我没把它当装饰物来看,只是觉得方便。”

  “我不是一般精神不好的时候才戴眼镜吗,有时戴着眼镜看了会儿东西,想休息一下再继续,如果是在车上,反反复复把眼镜放回盒子里很繁琐,拿在手上不如直接摘下来随它挂着。”

  宣织夏被商书霁放到了床上。

  然后商书霁的吻贴了下来。

  中午午睡时,他们打开了床顶的天窗,此时抬眼看去,透过天窗的单向玻璃,还能看到他们昨晚一起看过的夜空。

  “商……”宣织夏试图叫商书霁关上天窗。

  虽然是单向玻璃、很安全,但就这样做,宣织夏觉得心理压力还是有些过分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总算让商书霁听清了宣织夏的诉求,然后……宣织夏眼睁睁看着商书霁拿到了天窗的遥控器,下一秒却将之扔到了地毯上。

  宣织夏:“……”

  “单向玻璃,不要紧的。”商书霁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又往|下游|走,越发缱|绻,“织夏,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宣织夏启唇,咬了商书霁一口。

  接下来的“锻炼”进展喜人,异乎寻常的顺利,而且……商书霁的眼镜链,以及头顶的天窗,似乎的确别饶风致,宣织夏在过程中有过几瞬到此放弃、之后再继续尝试的念头,但始终微凉的眼镜链时不时落在皮肤上,或是睁眼骤见“户外”的景色,都能让宣织夏忽然间又有活力起来……

  似乎过了许久。

  让宣织夏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冰淇淋。

  他那时候想吃,但又身体不好,即便是自己家里做的干净的冰淇淋,也难免太甜、太冰,父母怕他吃了生病,但又舍不得不让他尝试,便哄他说冰淇淋都是要放化了才能吃的。

  宣织夏便盯着一整盒冰淇淋,看着它化成香甜的冰淇淋水,往往需要等很长的时间,融化完后他才能吃。但冰淇淋化成水除了过分的甜之外,也没什么特别滋味,宣织夏总是吃过几口,便放下不吃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等冰淇淋融化,也总觉得最初的那几口是最甜的零食。

  当下的过程,让宣织夏觉得,他是一边在等冰淇淋融化,一边自己也是一盒同样状态的冰淇淋……

  商书霁突然覆|到了宣织夏耳边,温|存地说:“织夏,你得做个选择……”

  宣织夏迷茫地偏了下头,随着商书霁的话,看到了曾经被他从枕头下翻出来过的两个盒子。

  他想起来了,刚才“锻炼”开始,出于“减负”的想法,商书霁问过他之后便没有戴,现在商书霁在询问他,要不要往融化完全、即将从包装盒里溢出来的冰淇淋上,覆个防溢的保鲜膜。

  宣织夏为自己的联想能力感到“羞愧”。

  “随便……”他含糊地回答。

  商书霁摘下了眼镜,放到一边,又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你确定,随我的意?”

  过了会儿,宣织夏才一触即溃地想到——融化的冰淇淋水溢出后并不好清理,虽然现在有商书霁,也不用他自己干活,但当下这不是他能自由选择只喝一点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