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诞辰那天,穿戏服扮女童子。”

  应檀说了一件他不愿意做的轮值。

  每年诞辰都会让年纪小的长相姣好的弟子来扮道师一旁的男童女童。

  自从应檀长到十二三岁开始,每年的女童差不多都是应檀来扮演的。

  戚酒心想,嘴又快地道:“这有什么难的。”

  应檀察觉戚酒的孱弱身体,紧紧挨着自己又担心摔下来,前功尽弃,不得不抓紧自己的衣服。

  轻蔑地,又猜准了一般地清浅一笑。

  “但愿你到时候不要哭。”

  两个人终于练功完后。在戚酒的催使下,应檀才带他去了一个摆放平日道教节日要用的物品房间里。

  房间尘灰许多,空气里是干燥的粉尘砂砾。戚酒很不适应。看见应檀翻出了柜子里的一套犹如唱戏的服装。

  这还不是戚酒哑口的时候。

  让戚酒身上穿着原本衣服,再套上繁重戏服,应檀从戚酒的腰背后给戚酒绑紧戏服上的细带。

  稠带系得很紧,身体不得不紧绷起来。

  应檀系紧了,戚酒被他扶住转过来,站都站不稳,带子从小腿绑到腰上,紧绷着,就好像是练芭蕾舞的细带一样。而且后背收紧的绑带,还要勒得戚酒喘不过气来。

  这么一身戏服套上后还没完,再在外面披上水粉袖子,薄黄的腰纱,鸭绒色的肩帕,还有一些繁复的珠垂流苏。

  “扮相挺好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淡淡夸奖了一句。

  应檀让他站一下,戚酒站都直接站不住,应檀继续把道具的假荷花给他。戚酒傻眼了,是扮演何仙姑吗。

  戚酒忍耐了很久,还是不住地道:“系得太紧了。不舒服。”

  应檀听到这儿,又去理了一下抽了一下绑着戚酒小腿的丝带,这样就不会勒得要命。

  可对戚酒和方才没有分别一样,眼前这个穿着女神仙袍的人,又在用很小声的声音,对应檀说:“我站不稳。应檀,我站不稳。”

  应檀以为他只是在抱怨,准备离开找道具,结果戚酒摔扑到在他怀里,非要挂在应檀的身上一样。

  少年清淡地开口:“不是赎罪吗,不会连扮演个女童子也做不到吧?”

  眼色却有些灼灼,主要可能是因为扮演女童,和应檀原本平日里见的戚酒的笨蛋模样有些不一致。

  其实,应檀知道这个人不过是少爷脾气,随口说说的赎罪而已。

  戚酒努力离开应檀,可是双手还是不住地边抱住一大堆道具,边抓紧应檀的手腕,且尝试着自己站稳。

  “师祖诞辰那天,还得站大半天。”

  戚酒小脸发红,有点细润的汗珠,粘着色素不深的灰头发。

  因为身体的轮廓被束出来了,看上去,四肢,腰,背都很纤细的模样。

  应檀把银圈,还有一些彩带、塑料的鲜花荷叶,以及把一些装饰品的箱子拉了出来。一件件地往戚酒怀里放。

  戚酒站不稳,就悄悄地抓紧了应檀的袖子。

  这样他才能站稳。

  应檀看见他小脸被汗浸了,才发觉他出汗这么多。

  看他没有受过苦的模样,找出了餐巾纸。

  戚酒小声:“你帮我抽一张出来,”

  应檀衔出一张,他不会给戚酒擦汗,戚酒从抱着琳琅满目的花瓶和琵琶中,抽空地用指尖拿出。

  少年眼里看着。

  最后是拿起来几张叠住的软密餐巾纸,在戚酒的脸贴了一下带着香气的薄汗。

  戚酒身体摇晃,还是努力绷直身体。

  仙女有仙女的仪态,不能去卑躬,也不能含胸。

  少年抬了一下眼眉:“辛苦吗,这是你在城市不会遭的罪,”

  “还好,好像很有意思一样。”

  戚酒扬起傻乎乎的笑靥。少年看见,这个人长有梨涡,很浅的一对。

  应檀走到了一张椅子前,像是梳妆台。

  “过来。”

  戚酒艰难地抱着一大堆东西,紧绷着腿和腰,掂着脚似走过去。

  戚酒根本很难坐下去,因为腿关节被丝带拉得紧紧的。

  应檀直接拿起了描红的湿软朱砂,狼毫毛笔轻巧地点在了戚酒的眼角。

  又拿来了一些云母亮片的白、粉。

  琢磨了一下,还是扑在戚酒原本就白皙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上。再添一点碾碎的干燥朱砂粉混合,这样看上去就血色红润多了。

  戚酒眼角是两抹细碎的朱砂,看上去哀艳至极。

  灰色的头发,看上去黑色素不够。皮肤苍白却又泛着云母细细的闪耀的散粉。

  脸的五官原本就标致,好似四月山寺的淡瓣桃花。

  应檀又对他道:“把裤筒扯起来,”

  什么意思?

  戚酒一下子没有弄懂。

  再说,大腿和小腿被烟绿霞紫的丝带绑成那个样子,裤子也被捆在里面,怎么扯得起来。

  应檀没有去等待戚酒的无动于衷。

  直接抽手,把戚酒的腰上裤头往下一扒。

  再把戚酒的裤腿往上扯动,卷了一些起来。

  露出了没有赘肉的白玉似的腰,腰上还有一些以前做过针灸,艾灸等等,留下来的青青黄黄的淤青,很浅,但是像是烟云雾山一样。

  小腿也跟一根小骨头一样,只有薄薄的一层白皮覆在上面。

  应檀弯腰,手持狼毫细笔,毛蘸上了朱砂研磨成泥,混进了水的膏状颜料中。

  湿刺的毛刷点在了戚酒的小腹和腰侧。凉飕飕的,又被不平层的细毛扎得极痒。

  戚酒隐忍,可是眉头皱起来。以及很妥协,还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呀?”

  “丹青。”

  在腰侧的肚皮和侧面的皮肤,以及小腿侧上也作画了一番。

  “师祖诞辰那天,你就是这样装扮,再披上头纱,”说着,找出来了鹅黄色的头纱,给戚酒看看。

  “抱着这一堆玩意,以及真的荷花,到时候会下山买回的,另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来斜抱花瓶,花瓶里的水还不时打湿你衣服。”

  原来是这样。

  “穿着露小腿和腰的仙女衣服,在香客和其他可能会来这里的道友面前,站足一整天。”

  戚酒了然,可是他光是现在抱了十多分钟,手酸得厉害,腿和腰也被繁琐的细带弄得很是疲紧。

  他没有抱怨,只是想象出,应檀穿这副打扮的模样。

  少年把他打扮一番后,见戚酒没有言语嗔恼。

  倒是小心地抓住他衣袖,后来抓不住了,就身躯微微摆动,又用自己定力和重心稳定下来的笨拙模样。

  戚酒垂着的眼,看住自己的被画上了朱红色水清水墨的肚皮。

  眼角的朱砂落渍,看起来哀婉,又极为漂亮。更显得他小脸雪白得紧。

  劣质的白、粉敷在他脸上没有修缮,反而让人能够一眼发现,他犹如是仙童的长相,脸上不过是人间的多余胭脂俗粉。

  戚酒站得,腰背浑身紧绷,因为身上是紧绷的带,又披上了水袖裙纱的,惹得小脸焗出了一层薄薄的水粉热气。

  后背浸湿不少。

  连同脚肚子也在微微打颤,不由地空出了一只手,悄咪地抓紧了少年的袖。

  应檀察觉他这副站不稳,到汗水淋漓的状态。

  看了一下椅子的高度,普通椅子的高度,被丝带紧绷的人是弯腿不了坐上去的。

  于是,托起来戚酒的腰,把这个笨蛋毫无难度地抱上了高高的梳妆镜台前坐着。

  戚酒吓了一跳,腾空起来,随即坐在了台上。

  他的此时高度和少年的身高差不多高。

  少年似乎看过来,眼神钉在了戚酒的脸上,戚酒问:“怎么了,”

  再起捧起朱砂的泥碟,粘上湿濡的朱膏,点上了戚酒刚刚因为汗弄湿了眼睛,而不小心用肩膀上的衣服擦去了的点缀朱砂。

  “诞辰那天,是不可以擦去的。”

  戚酒又恍然点点头:“我刚刚不小心……”

  少年没听他多余的解释,凑上来的脸,何等得近,少年略热的呼吸吐露在戚酒的脸颊薄皮上。

  而少年的秾黑如同鸦羽的眼睫,扫落在了戚酒的脸颊上。

  补了好一两分钟颜色画笔后,戚酒不敢呼吸,怕把少年的笔触惹歪了。

  应檀离开他,不过也只离开了几公分,依旧眼神落在他身上,神色淡冷峻薄,却又有些异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不像神仙。”

  “像什么?”

  “像话本里……”合、欢、弟子……后面几个字,少年还是不张口说出。

  本来是看着模样就像仙童,可言语实在还是想去轻薄那个人。

  可那个人傻乎乎没有听出来,还有些高兴往少年身边蹭:“啊,不像神仙,是像你老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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