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阳光明媚,下午秦钰鸩跟刘彦在射击馆训练完毕,途经奶茶店买了热饮,一人一杯的喝着。

  刘彦边吸边问:“你跟何教授怎么样了。”

  秦钰鸩略有些得意:“黑名单刑满释放。”

  刘彦有些惊讶:“他还真让你给哄好了。”

  他眉眼含着笑意,唇角微微勾起,风轻云淡道:“小意思。”

  至于这其中经历了什么,有多么来之不易,他一个字也没有提。

  刘彦笑道:“其实不成功也没事,你完全可以冒充他的学生用小号加他,他一向来者不拒的。”

  “来者不拒”这四个字入了秦钰鸩的耳,他睁大眼睛,瞳仁轻颤,手中喝了大半的奶茶攥得生紧,瞬间就不淡定了。

  刘彦看他意外至此,也愣了:“你不知道吗?何教授每次给学生上第一堂课都会把联系方式写在黑板上,并且强调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去找他交流。”

  秦钰鸩傻眼了。

  他何止是不知道,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还以为加到何璟的联系方式很特别,没想到现在完全是通货膨胀了!

  秦钰鸩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刘彦这个交际花的利用价值。

  好在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情并没有打击他多久,懊恼片刻,他便已经有闲心跟刘彦探讨他最近发现的秘密:“我觉着何教授有个学生不太对劲。”

  刘彦:“怎么了?”

  秦钰鸩脑子里闪过之前沈期偷偷蹭过何璟手指的画面,越想眉蹙地越紧:“我觉得那学生不直。”

  刘彦不理解:“你担心你姐跟何教授在一起,这我能理解,但何教授被别人勾引走,你怎么也担心,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愿,促使你姐跟他分手。”

  秦钰鸩没有想到这一茬,可现下想到了,却还是看不惯。

  只是,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这句话,因为这相当于要去正视那个充满矛盾的自己,正视自己对何璟复杂的想法。他直觉这个探索的过程可能会很危险,甚至颠覆一些他一直以来固有的认知。

  他选择逃避,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奶茶,揉瘪了扔进垃圾桶里,留给刘璟一个冷艳的背影,呛他:“话多。”

  刘彦也没在意,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

  走到岔路口后,秦钰鸩摆了摆手道:“走了。”

  刘彦看他走的路线跟平时不太一样,扬声道:“你去哪?”

  秦钰鸩的声音从远方飘来:“超市。”

  刘彦了然。

  秦钰鸩小的时候父母都忙,家人对他基本上是散养状态,他吃不惯保姆做的饭餐,干脆自力更生,培养了一手好厨艺。

  不过,这个世界上,能请得动他做饭的人,除了跟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以外,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接近傍晚,被胃疼折腾怕了的何璟决心不再得过且过,于是破天荒地向周远讨教了一点养生之法,中年得子的周远对这东西颇有研究,深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于是拿起张纸勾勾画画给他写了一个饮食清单,还附赠原材料和烹饪方法。

  何璟拿着周师傅匠心独具的菜单来到超市,对着上面的原材料精挑细选。

  这上面写的有玫瑰红枣茶,红糖煮鸡蛋,鲫鱼豆腐汤,何璟越看越奇怪,直到身旁有一个声音幽幽道:“何教授,您这是要做月子餐吗?”

  何璟剜了他一眼,眼神看起来想刀人。

  秦钰鸩不寒而栗,立刻规矩了不少,无辜路人般站在一边挑拣水果,他经验老道,游刃有余,新不新鲜看一眼便知。

  何璟看在眼里,有些羡慕。

  他偷偷观察秦钰鸩是如何操作的,但是看他时捏时敲,只瞧见方法论,却琢磨不出支撑它的认识论。

  不想在知识上落于人后,何璟打开百度想查一查如何判断哈密瓜甜不甜。他正潜心研究着,秦钰鸩这时却突兀地问了一句:“何教授,你对于gay这个群体是什么看法?”

  何璟被这个字眼烫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大脑一片空白,心慌意乱,明明搜索的内容就在眼前,可他到底没看明白怎么知道哈密瓜甜不甜。

  “什么意思?”,何璟戒备起来,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刺。

  秦钰鸩对此没有察觉,也没耐心再为自己想说的话铺路引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凑近何璟轻声道:“小心沈期,我觉得他对你有那个意思。”

  火力一下引向别处,何璟如释重负,但仍是不安:“你怎么会这样想?”

  秦钰鸩觉得何璟就是个一门心思写代码的直男,对于感情这种东西肯定很迟钝,尤其是男人的感情,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也是自然的。

  真是有口难言,几张嘴也掰扯不清楚,简直为难死他了。

  他左右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憋屈:“反正我这些话你放在心上,别不当回事。”

  令他奇怪的是,何璟听了他的话后看起来并没有很意外,只是面沉如水。

  他甚至反问:“那,你对于gay又是怎样的看法?”

  秦钰鸩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他猝不及防,却也控制不住地代入深想。

  何璟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手中的纸张攥地生紧,若不是偶有路人走动,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良久,秦钰鸩眉开眼笑,又是那副不正经的口吻:“他们喜欢的人是男是女与我无关,只要不招惹上你,都无所谓。”

  说这话时,他靠地离何璟很近,气息拂过何璟的面颊,又痒又躁。

  何璟的心脏颤抖了一瞬,但他一朝被蛇咬,清醒地厉害,现在他跟秦钰鸩相处只管记住一条铁律——他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冲着他姐姐去的。

  凡事先下手为强,他先自辩:“你放心,无论是什么人招惹上我,我喜欢的人都不会变。”

  这话一出,秦钰鸩的脸色果然变了。

  何璟心道果然如此。

  他也就这点道行,心思被自己猜的门儿清。

  秦钰鸩心里酸胀的要命,琢磨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说点什么,还未出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脸色几变。

  秦钰鸩将手机熄了屏,眼底的晦暗转瞬即逝。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吊儿郎当:“我有事先走了,何教授再见。”

  何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比起刚才有些变化,甚至带了点抵触,只是待他反应过来后,留给他的只有一道背影。

  秦钰鸩打了辆车回到主宅,进门后目不斜视,大步跃过客厅,径直往秦怡的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时,秦怡正对着镜子化妆,看到秦钰鸩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换个正式点的衣服,待会爷爷奶奶要过来。”

  秦钰鸩倚着门框笑了:“区区家宴整得跟国宴一样,那么隆重。再说,一家之主都出轨了,还努力维持着这虚假的和睦,不觉得讽刺吗?”

  听到这话,秦怡终于从镜子前站了起来,抱起手臂道:“你以为我想,但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秦钰鸩嗤笑一声,一脸桀骜不驯。

  正要出去时,他在秦怡房间的日历上看见一个日期被郑重地圈红标记了一下,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试探性地问道:“怎么?那天要出去约会啊?”

  秦怡顿了一下,倒也没有否认:“家门不幸,你姐我还不能出去谈谈恋爱了?”

  “跟谁,何教授?”

  “还跟谁,你姐我还能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啊?”

  被怼的某人嘴角抽了抽:“去哪里?”

  秦怡重新背过身去对着镜子涂口红道:“青龙坊,一家网红海鲜店。”

  秦钰鸩挑了挑眉。

  据他所知,何璟是不喜欢吃海鲜的,他对腥味非常的敏感。

  但是这种事情连他都知道,秦怡对此怎么会一无所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