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袭夺河【完结番外】>第47章 杨持,我知道你恨我

  一语成谶。

  杨持成年后很少失眠,但这一夜,他的确辗转难眠。

  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着傅掩雪迟疑的动作,杨舒景惊讶后刻薄的表情,还有那一刻,心脏轰然坠地发出的巨大声响。

  这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且可笑,但每个人手持剧本上演,帷幕揭开的一刹那方知,只有杨持才是那个尽心竭力表演着的“丑角”。

  早六点,天刚泛起鱼肚白,杨持就出门了。

  这是第一次,在傅掩雪还在家的时候他没给傅掩雪做早餐就出门。只要想到与傅掩雪及杨舒景打照面,杨持的心脏难受得仿佛要裂开。

  人不必时刻勇敢,他选择做一次“败军之将”。

  画廊八点半才开门,大早上的只有环卫工人在清扫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为它带来一整天的清爽和整洁。杨持选了一条长椅,看着早起的人们忙碌地穿行,他们神色匆匆,仿佛有说不尽的烦闷和哀愁。

  不远处正有人推着车卖早餐。

  这类“移动式”早餐摊,摊主往往凌晨起床,将做好的早点搬上车,大清早就在繁华的商业路段扎个点。价格往往很便宜,味道也还不赖,留得住早起的上班族们。等到八九点钟,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就又回去,等到第二天凌晨的到来。

  杨持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他走到摊位面前,才发现老板是个中年女人。

  “要什么,帅哥?”女人笑着问,眼角有明显的皱纹。

  “……怎么卖呢?”杨持说完紧急摸了摸衣兜,还好有些零钱,“我想要两个花卷,一杯豆浆。”

  “五块。”摊主利落地把花卷豆浆分装到两个塑料袋里,递到了杨持手上。

  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手的美丽或许比脸更重要。这中年女人的手已经皱皱巴巴,布满了岁月的伤痕。但杨持却并不觉得它们丑陋。

  在他小时候,父母常年下地干活,他也会跟着去做。等到有记忆时,母亲的手便已经沧桑,只有那温柔的抚摸却是一直不变。

  杨持给了钱就离开,快速地把早餐吃完。

  天边开始泛起金光,是太阳要升起了。

  十分钟后,杨持的电话响起来。

  想都不必想,一定是傅掩雪。

  杨持昨晚闹了性子,傅掩雪已经服了软,况且他本性也没有得寸进尺的劣态,虽心中波涛万千,犹疑几秒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去哪里了?”傅掩雪开门见山,声音听上去轻微沙哑着。

  “……上班。”杨持闷闷地说。

  “你们画廊九点才营业。”傅掩雪的语调冷却下来。

  杨持摸着散发着余温的豆浆杯身:“今天想早点到。”

  两个人在心知肚明的原因里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还是杨持没能憋住:“……你们要是饿了,冰箱里还有我做好的饺子。”

  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杨持也觉得自己距离疯了并不远了。

  自己要看着喜欢的人和他人亲近,还要给他们两人的感情鞍前马后,他都想给自己颁上无私奉献的奖章。

  可算起来,却也不能全部都能算无私。

  至少在他和傅掩雪的交易之中,这就是他履行“乙方义务”的一环。

  “……杨舒景走了。”过了好一会,傅掩雪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杨持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杨舒景走了,能说明什么呢?还是说,只有等杨舒景走了,傅掩雪才能想起他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还有他杨持的存在呢?

  有些问题经不起深思,表面上的波澜不惊,水流下却是阵阵暗涌。

  杨持扯扯唇角:“掩雪,那你就为自己煮点吧。”

  傅掩雪没有回答,杨持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也跟着没有动作。等了一会,他听到天然气被拧开的声响。

  是傅掩雪自己在做饭。

  这是一种颇为新奇的体验。

  杨持正想说什么,傅掩雪却把电话挂断了,既冷淡又更像是隐秘不发的愠怒。

  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杨持发了很久的呆。

  安盈没想到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碰到杨持,她下了车便看到画廊门口站着身高腿长的青年人。杨持不知道的是,他的身材体态已经超越大多数人,哪怕没有任何名牌进行光环包装。

  昨夜凌晨下了大雨,雨后的空气提神醒脑。风变得更加凛冽,将杨持的头发吹拂着,仿若杨柳依依。

  安盈从身后拍了拍杨持的肩膀:“杨持哥,早上好啊!”

  杨持吓了一跳:“小安,你别给我吓出心脏病。”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安盈装作要去看杨持手机画面的模样,“是不是……在和那个谁打电话汇报行程呢?”

  “那个谁?”脑子里转换几秒,杨持这才反应过来,自嘲般笑道,“就是随口聊了两句。”

  看样子,安盈尚不知晓他和傅掩雪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不过这件事想必也瞒不了几天。

  傅掩雪不是个张扬的性格,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到处说,但架不住他身处高位,万人瞩目。在傅掩雪工作上挑不出错处的人,当然不会放弃,他们的目光转移到傅掩雪的私人生活之上,用放大镜寻觅着可能出现的“私生活污点”。

  而杨持,对那些人而言,就是傅掩雪的“污点”。

  傅掩雪没有过恋爱经历,他的出现并不是从两人相知相爱开始,而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包养关系”。这种事出现在他们那样的圈层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傅掩雪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杨持的出现,让那些艳羡、嫉妒傅掩雪的人找到了一丝心理平衡。仿佛杨持就是将傅掩雪拉下神坛的铁证。

  杨持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他为的不仅是自己能在这巨大的斗兽场里安然存活,他更不愿意在无数双有色眼镜的注视下,再为构陷傅掩雪“添砖加瓦”。

  可他们不会放过每一次观察杨持的机会。

  上一次在宴会上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安盈并未能发现杨持眼神中的纠结,大笑道,“杨持哥,你脸上那个苦闷的表情,真的就是特别标准的‘陷入恋爱的男人’才会有的表情。”

  杨持下意识摸了摸脸。

  他心中明明是无比彷徨和寂寥,怎么在安盈眼中,却是一眼就被识破的“为恋爱所困”?

  心脏又猛地跳了两下。

  杨持默默地为昨晚的结论加上注脚:爱是复杂的,爱是丑陋的,爱是寂寥而迷茫的。

  开完早会,杨持先是给杨敏敏他们打了电话,确认了孩子们今天的行程之后,又和Lily交代了这几天以后的工作进程。

  Lily三十多岁,未婚未育,工作能力突出,为人大方豪爽。经过相处考察,Lily已经把杨持当半个弟弟看待,她望着数值差额一阵犯愁。杨持却反过来安慰她,说自己要是丢了一份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希望Lily不要太为自己的事情忧心。

  刚说完,向繁联系上了杨持。

  “杨持,你还好吗?”向繁似乎在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嘈杂的背景音。

  杨持猛然想起昨晚掐断了向繁的电话,顿时一阵愧疚:“向总,昨晚临时有点事,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向繁笑了笑,似乎真的对被挂电话这件事毫不放在心上,“我还是那句话,再过两天就是月底了,到时候画廊会开一场集体会议。到时候,我能拦着杨舒景是最好的,怕就怕他这个人……”他停顿两秒钟,想起什么恶心人的事情,“他这个人,不算聪明,但也不算善良。杨持,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杨持没有接话,向繁说的,都是实话。

  向繁依旧道:“你们之间的博弈,只是给你限定了达成的终点在哪里,并没有让你必须从公司之外的人手上达成交易。”

  这话说得很明白:必要的时候,向繁会派人来买。

  杨持这下是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自己人买自己人的东西,给他一个外人算业绩,这算什么事儿呢?

  可心中也不免感动,更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沮丧实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别有心里负担,反正我换了新房子,正好也需要一些画作装点一二。”向繁给了杨持一个台阶下,“如果你考虑好了,在明天这件事就能完成。”

  公司中大部分领导,压榨抠门的比比皆是,向繁却是不断给他机会,给他扩展人脉,甚至亲自下场帮他解决业绩问题。

  杨持很明白,向繁这样的顶头上司,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怎么样?”向繁那头跟着问了一句,但他没想到,杨持却答非所问。

  “向总。”杨持问,“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他需要问清楚。

  人和人之间本身就存在利益链接。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哪怕父母兄弟之间,也有血缘或情感作为情绪价值的纽带。向繁本质上还是个商人,他做这一切,不可能没有缘由。

  “如果我说,是为了感谢你之前的协助呢?”

  向繁笑了一声,他看着不远处的光洁玻璃面,上面映出一张俊朗年轻的脸,但那笑容却显得如此冷漠。

  “当然,我也是往你身上投资。”

  杨持立刻明白向繁的意思。

  他在向繁眼中,或许就如同一支“潜力股”。向繁帮助他,往他身上投注时间和精力,是为了杨持能够创造更大的回报价值。

  可是……

  可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我对你的提携,并不是做慈善。”向繁款款道来,“杨持,希望这个回答没有刺痛你。”

  杨持连忙笑道:“不会的。能被当成投资对象,正是说明我还有对等交换的价值啊。”这个答案不仅没有刺痛杨持,反而令他安心,他能尽心竭力工作回报向繁的帮持,怕只怕,向繁向他寻求他无法满足的东西。

  杨持庆幸着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杨舒景走了进来。

  “Lily,你出去一下,我有事和他说。”

  Lily皱皱眉:“杨总,如果是业绩的事情,我正在和小持沟通。”

  “小持……”杨舒景咀嚼着这个称呼,他唇角一侧上扬,眼睛却眯起来,非常标准的蔑视,“Lily,你知道他背后撑腰的是谁吗,你就喊人家‘小持’,也不管人家瞧不瞧得上你。”

  Lily脸一白。

  “杨舒景,你有什么话就冲我直说。”杨持也不愿意再同杨舒景虚与委蛇。他可以容忍自己被杨舒景挑衅,但是如若是因此波及到其他无辜之人,他不能坐视不管。

  杨持转向Lily,放缓了语气:“Lily姐,你先忙你的事情去吧。”

  Lily还想帮杨持说话,杨持却摇了摇头。

  等到Lily离开之后,杨舒景冷笑一声:“杨持,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要什么没什么,到底是怎么让傅掩雪看上你的?”

  昨晚,他听到响动声,立刻就出了客卧门。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傅掩雪和杨舒景在争吵呢?

  他原本想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让两人的关系土崩瓦解,却没想到出门见到的,竟然傅掩雪和杨持亲近的画面。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杨持和傅掩雪的亲昵,并不像是杨持单方面伪造出来的。

  杨舒景很清楚傅掩雪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性格,当初读书时,他们不在一个学校,饶是这样,他也是听着众人对傅掩雪爱而不得的流言长大。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杨持至少对当初出山的事情守口如瓶。

  杨舒景越想越慌张,现在,他赌的是杨持的人品,但是往后呢?

  但还好,月底就要到了,再过两天,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将杨持从眼前除走。到时候杨持少了向繁的帮助,他也方便在暗地里动些手脚。

  “既然杨总,你要什么有什么,何苦在这里和我一个什么都没有人的多费唇舌呢?”杨持的眼神很寻常,看着杨舒景就像是在看着无数个平凡的路人一样。

  摸着良心,杨持佩服杨舒景这股子卯了劲要往上层爬的决心,但细算下来,他也知道杨舒景这样阴戾的性格,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给多少无辜人下了绊子。

  原本这一切都和他杨持没有关系。

  可傅掩雪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面临这个儿时的“玩伴”。

  “人只要一闲下来,就想找点花样。否则你以为,那些畸形秀是给成天搬砖上工的人看的吗?”杨舒景傲慢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讽刺之味溢于言表。

  杨持脸上无波无澜:“的确,我可能在你眼中就是个小丑。但是你……”他抿了抿唇,想起昨夜杨舒景哭着进门的模样,竟然笑了,“但是杨舒景,你难道认为,你就不是他人眼中的丑角吗?”

  “杨持!”

  杨持的话,无疑是杨舒景的痛点。他当然很清楚,在上层圈子里,他自己是个什么风评。可世界上谁不是这样摸爬滚打上来的?他既然能攀上向嫆,能少走几十年弯路,机会放在他面前,他要是不狠狠抓住那才是傻子。那些人难道就比他清白吗?那些和他一样上爬上来的人,难道没有和他用一样的手段吗?

  “杨持,你自己不努力,难道还要连别人的努力都要否定吗?”杨舒景阴冷地盯着杨持,“你混成现在这样,难道还能怪罪在我的头上吗?”

  “努力?”杨持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杨舒景,我不否定你的‘努力’。但是你别忘了,你口中所谓的努力中,有多少是自己的汗水,还有多少是别人的成果。”

  从他们小时候,杨舒景不仅喜欢抢杨持的东西,就连同班同学也不放过。只是有的事情太小,又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各家家长互相说过这件事也便算了。可眼下的杨舒景,却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激动不已。

  杨持知道自己猜对了。

  “杨持,你果然还记挂着当年的事情!”杨舒景凑近,他恶狠狠地凝视杨持,似乎想要将杨持撕碎一般,“不过你就算现在告诉傅掩雪,你认为他会相信你吗?”

  “傅掩雪”。

  杨持唯一的软肋。

  杨舒景知道用傅掩雪来刺激杨持,是最不妥当,也是最为妥当的方式。

  杨持紧紧捏着手,汗水打湿掌心。

  不能乱。不能一听到傅掩雪的名字,就乱。

  “所以呢?”杨持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呢?杨舒景。如果你以为你爬到所谓的‘高处’,就能俯瞰别人吗?”

  “不然呢杨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费心巴力地往上爬,是为了再回到那鸟不拉屎的山里玩泥巴吗?!”

  杨持镇定自若的神情像一根针,毫不留情地扎着杨舒景心里藏着的往事。

  “杨持,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初不让我爸妈收留你,恨我被傅掩雪喜欢。可你能怪谁呢?你要真的想怪,就怪上天不公平,没把你生在我家。或者,你要不就去怪怪你的亲爹亲妈好了,是他们没本事,活着的时候没给你赚多少钱,死了也没——”

  “畜生!”

  杨持出离愤怒,他一拳打在了杨舒景的脸上!

  这一次,比上一次要狠厉太多。

  杨舒景对他百般羞辱,他都可以不放在心里。

  可现在说的话,是想让他父母也得不到安息吗?

  “操,你他妈的还敢打我?!”

  杨舒景也没想到杨持这次毫不留情,他红了眼,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不多时,房间门被推开。

  “杨持哥,别打了!!”安盈惊恐着制止,“再打要出事的!”

  其余众人也纷纷上前拉架,等到分开两人时,杨持和杨舒景脸上均是挂了彩。杨舒景的鼻子流出血,杨持的脖子上被不明物体划伤。

  “怎么回事,舒景?杨持?”

  向嫆刚一进画廊,就随着吵闹声上了楼。

  “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不清楚的?”杨舒景是向嫆的男朋友,而杨持是帮过向嫆的人。这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闹出这种阵仗。

  杨舒景擦擦鼻子,他冷冷瞟了一眼杨持,转向向嫆时,立刻换了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嫆嫆,这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员工,早开早好。”

  周围的人一听,目光立刻凝聚在杨持身上。

  好奇的,观望的,看好戏的……什么样的都有。

  杨持几乎要给杨舒景胡编乱造颠倒黑白的能力鼓掌了。

  向嫆虽天真,却也并非不谙世事。

  杨持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好了,她愿意给杨持一个辩驳的机会。

  “杨持,你呢?”

  此言一出,杨舒景愣了愣,拦道:“嫆嫆,是他动的手。”

  向嫆拍拍他的手背。

  杨舒景皱起眉头。

  杨持闭了闭眼,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他已经忍了这么久,再忍一下也无妨。但是无论是傅掩雪还是他的父母,都是他不可被触碰的地方。尤其,杨舒景一个踩着他人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谈“努力”?

  杨舒景,一个吃了客观环境福利的人,却要把如今得到的一切全部揽到怀中。

  如果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也算一种令人得意的本事,那杨持,宁愿自己永远做杨舒景眼中“没出息”的人。如果身处高位就可以对辛苦耕耘的普通人品头论足,妄加指责,那他宁愿永远都在茫茫岁月里过平凡的人生。

  “我也很奇怪,杨总如此光鲜亮丽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

  杨持接过安盈递过来擦涂伤口的药水,疼痛总算在这一刻上涌。

  他咬着牙,脸上却淡淡笑起来:“杨总,杨老板,为什么您总是执着于诋毁员工的父母,这能让您获得什么安慰呢?”

  “你!”杨舒景没想到杨持竟然真的会说出来,向嫆的眼神已经变了,但依然看着杨舒景,想听他的回答,“嫆嫆,不是的,是他故意激怒我。”

  “我激怒你,好处是什么?”

  杨持一瞬间思绪通达,杨舒景的话简直漏洞百出。

  安盈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尽管对方衣衫凌乱,但眉宇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这种坦然只会出现在有强大内心之人身上。

  她知道,杨持没有说谎。

  可是光她知道有用吗?

  向嫆左右为难。

  杨持打了杨舒景,这是她亲眼所见,并且不止一次。

  上一次那件事,当事人双方都闭口不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现在事态明显升级,她作为管理者,必须想办法让事情得到暂时妥善的安排。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不能坏了规矩。

  至于真相,她会想办法调查清楚。

  “杨持,你和舒景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无论你们发生什么,都不应当在公司里斗殴。所以……”

  杨持垂下眼睛。

  “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回去先休息一下,调整状态吧。”

  杨持闭上眼。

  经过杨舒景时,他明显能听到一声轻蔑的嘲笑。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杨持在这个时候被安排回去,几天后的对决结果已经自动浮现于所有人面前。

  杨持输了,输得似乎理所当然。

  杨舒景赢了,可赢得又有些云里雾里。

  往后无论多少年,杨持都会成为旁观者们口中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输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次,他只有愤怒,没有不甘。

  “……别走!”Lily却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她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拽住了杨持。

  “Lily姐,怎么了?”向嫆问。

  “有人要见杨持。”Lily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她眼中绽放着光彩。

  杨舒景连忙问道:“谁?”

  “他说他姓易。”

  易……

  杨持心头一震。

  杨舒景同样想起了一个姓易的人:“我去见他。”

  Lily却挡在杨持身前,拦住了杨舒景。

  “杨总,不必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Lily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她拍拍杨持的肩膀,“只是那位易先生说,他只见杨持。”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天气变化无常,感冒好几天了。宝宝们注意保暖,出门记得带伞或雨衣,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