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像受了惊的小猫一样猛地避开了贺屿的触碰。
“贺学长。”林宴回头, 看到贺屿骨节分明的手指手夹着一片落叶，那滚烫得能烤熟鸡蛋的脸颊才稍稍降温。
“嗯。”贺屿向路旁的垃圾桶走了两步，将手中的叶子扔开。
林宴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状况。
如果因为这里还站着许多学生, 林宴想将掌心按在心脏的位置, 只为了将凌乱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全都按到平时的状态。
林宴僵硬地转过身，继续往宿舍走去。
贺屿在原地站了会儿, 视线落在林宴身上, 倏地笑了一下。
孟意寻凑了过来，冲着贺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道歉精估计被你吓走了, 那现在咱们也该走了吧。”
“急什么。”贺屿看着林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潮中。
“不是？大哥，车已经快到了，咱们应该去学校东大门的，你还非要和人小道歉精一起回宿舍。”
“我没让你跟着。”贺屿睨了眼孟意寻, 然后转身朝着林宴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有，别这么喊他。”
孟意寻冷笑：“怎么，你能喊我不能喊是吧。”
“是。”
“啧。”孟意寻再度翻了个白眼, 懒得在和贺屿讨论这个。
……
林宴机械地按照回宿舍的路走着, 又机械的推开宿舍门，再机械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然后猛地趴在桌上将红的不像话的脸藏了起来。
谭瀚正在打本, 听到林宴进门的声音只是不以为然的说了句：“宴宝，你回来啦。”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却久久没等到林宴的回复。
谭瀚意识到不对, 和网恋对象说了句等等后，赶紧回头看了一眼林宴。
“宴宝？”谭瀚见林宴趴在桌上，将头埋在手臂里怎么也不抬头, 还以为他晕倒了，急的赶紧就要去扶林宴。
但就在他要碰到林宴的时候, 听到林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句。
“嗯，我在。”
谭瀚的手便要碰不碰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宴：“你……怎么了？路上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谭瀚不问还好，他这一问，让林宴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一点热度，因为想起刚刚的事情再度疯狂升温。
“没什么事情。”林宴说完，摸索着将差点忘记的可乐鸡翅放到谭瀚面前，“你的鸡翅，去吃饭吧。”
“你这样我怎么吃得下！”谭瀚才不相信林宴刚刚的说辞。
但凡只要长了眼睛的，肯定知道林宴现在的状况不对劲。但谭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的室友对外社交很少，但大家又都挺喜欢他的。
谭瀚想起了一个人，气的握拳：“不会是重剑伤敌那小子又来找你了吧，如果是他我帮你去骂他打他！反正我现在已经退帮了！”
“也不是他们……”林宴知道自己要是随便糊弄，这个热心肠的室友肯定还会往别的方面猜。
他深呼吸，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下了一些才抬头。
但他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被谭瀚按住了肩膀。
“宴宝，你脸怎么这么红！”谭瀚伸手就要去摸林宴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没事。”林宴低头，不肯让谭瀚摸额头。
但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了谭瀚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明明是差不多的动作，为什么谭瀚和贺屿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贺学长……
“你的脸怎么更红了！”谭瀚着急的不行，“真的不是发烧了吗？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医院。”
“没事，只是温度太高有点热。”林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他垂着头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被那温度给惊到了。
“只是太热吗？”谭瀚狐疑地盯着林宴。
“嗯。”林宴匆忙避开了谭瀚的视线，“我去洗个澡，快吃饭吧，鸡翅冷了就不好吃了。”
林宴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宿舍浴室，直到浴室门被反锁，林宴才坐在浴室里放衣服的凳子上慢慢平复呼吸。
——
晚上九点半，林宴登上游戏在，在书里里咋咋呼呼的催促中同意组队进入副本。
看着团队列表里的醉玉颓山和梦难寻，一无而二七污二爸依林宴有些惊讶他们俩今天竟然也有空。
帮会yy的气氛很是热闹，林宴进去的时候，正巧听到书里里在说话。
“没想到帮主今天也有空，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还不是因为林林也上线，帮主知道后肯定也会过来。”
“那副帮主跟着过来干嘛？”
“可能是当狗的。”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梦难寻佯装恼怒，“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林宴总觉得他们在说自己，但又不确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带着疑惑先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啊。”
在一众打招呼的声音中，林宴精准的辨别出醉玉颓山沉稳的声音。
醉玉颓山：“晚上好，好久不见。”
林宴有些恍惚地想道，醉玉颓山的声音和贺屿学长真的很像。
帮会yy里大家已经杂七杂八的聊了起来。醉玉颓山在停云落月区服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大家总是无意识的就聊到了他的身上。
“话说帮主最近不是去实习了吗？”
林宴心中微怔，这么巧吗，醉玉颓山竟然和贺屿一样在实习。
醉玉颓山：“嗯。”
“那帮主今晚怎么有空上游戏啊。”这话后面还跟着几道意味不明的起哄的笑声。
醉玉颓山：“要回学校拿点东西，请假了。”
林宴心头又是一怔，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醉玉颓山的游戏人物。
真的有这么巧的吗？醉玉颓山今天请假回学校，贺屿学长也回了学校。
今天可不是什么周六周末，更不是节日放假，为什么他们都回了学校。
林宴记性很好，他还记得贺屿之前和自己开玩笑的时候说过他已经大三了，这些小细节都和贺屿完美的撞上。
此时帮会里又有人问：“对了帮主，上次听风入林间在世界上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谁啊？”
林宴的注意力立马放在了这个上面，他一边躲着boss的技能，一边关注着yy里面的聊天。
被问到这种隐私性的问题，醉玉颓山也没有生气。
“嗯，这不能说。”
林宴又听到书里里问：“那我再问个问题哈，帮主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啊，你知道咱们游戏嘛，大家的性向是个谜。”
有人不太赞同书里里这么问：“这种问题，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书里里：“我可以自己开个头，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喜欢女生，而且我也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她不玩游戏。”
“那我和你一样。”醉玉颓山突然出声。
这话一出，yy里倏地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疑问，就是醉玉颓山说道和这个一样，到底是一样喜欢女生，还是一样喜欢同性。
林宴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正在释放技能的boss已经突到脸上，直接躲闪不及倒在了地上。
“帮主就别卖关子了，你这个一样是指什么？”有胆大的直接开口追问。
“喜欢的人是男性。”醉玉颓山说道，“满意了？”
“满意，满意。”书里里鼓掌，“那祝帮主告白成功！”
团队里的奶妈尖叫：“啊啊啊书里里你别满意了，快躲技能！”
……
林宴晕晕乎乎地打完这个副本，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退出了游戏。
林宴在床上躺了会儿，闹钟一团乱麻，实在睡不着，又爬起来在谭瀚没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去了阳台。
初夏的夜晚，安静又清爽。
教学楼在夜色中朦胧的罩上了黑纱，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黑幕天际上，在地面投下淡淡的月光。
学校的路灯是彻夜点亮的，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片区域，给一旁的绿化都蒙上一层暖色。
林宴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宿舍前面的路，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左右，对于十一点半就关宿舍门的学校来说，已经是很多学生赶着回宿舍的死线了。
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情侣，看着一对对情侣牵着手走在路灯下，林宴的心思也发散了许多。
有些事情只要有了猜想，那之前埋没的细节就会重新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比如说孟意寻曾经和谭瀚说过，他也在玩九万里这个游戏。
孟意寻，梦难寻……
林宴敛眸低垂，又缓缓闭上眼睛，缓缓吐出心中浊气。
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儿的凉风，林宴才重新回到宿舍。
“谭瀚，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谭瀚的视线短暂地脱离游戏屏幕，“什么事情啊？”
“贺屿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啊？”谭瀚不解地挠了挠头，“怎么突然问这个，好像是没有的吧，之前系花对贺屿学长告白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才不接受自己的告白的，但是贺屿学长否认了。”
“那你知道醉玉颓山的事情吗？”林宴又问道，“他喜欢的人……会是谁？”
“这我哪知道，我连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知道。”谭瀚狐疑地看着林宴，“宴宝，你今天不对劲啊，真的没有发烧吗?”
“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林宴喉间干涩。
谭瀚正在打副本，所以也没盯着林宴看太久，错过了他脸上闪过的复杂情绪。
“真说起来，如果不说性别，他表现的倒是像喜欢你的样子。”谭瀚说道，“或者说把你性别换成女性的话，他追你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林宴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