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幅画呢?”

  吃过饭后,白长青就又提到了自己放在这里的那幅画。

  谢古樊假装听见,低着头喝汤。

  吴老说:“小樊拿走了。小樊,画呢?”

  谢古樊抬起头,恍然大悟状:“哎,我忘了,放在公司了。”

  白长青觉得自己最近肝火过旺,那火气突突的往上蹭。他站起来,跟陈妈一起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陈妈站在灶台前擦洗,白长青负责洗碗。

  “陈妈,这个怎么弄。”客厅里谢古樊问。

  陈妈在围裙上擦擦手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背对着厨房门的白长青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关门声,他以为是陈妈回来了。

  突然,背后贴上一个火热的身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走了白长青手中的碗。白长青被吓到了,另一只手的碗也脱了手,谢古樊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碗。

  两人现在的姿势非常暧昧,谢古樊两只拿着碗的手绕过白长青,从后面看就像是一个拥抱。他挽着袖子,手肘内侧的皮肤贴着白长青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的腰,可以感觉到白长青的体温。

  谢古樊沉声说道:“青哥,我帮你洗碗。”

  白长青热的不行,“一边去,挤的慌。”

  温热的气息扑在白长青的耳朵上,谢古樊靠的更近了,“不挤,你上洗洁精,我负责冲干净。”

  “滚。”白长青毫不客气地给了后面的人一肘子。

  身后的人闷哼了一声,果真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白长青听着后面没有了动静,担心自己这一肘子是不是太用力了,一转头,看见谢古樊掀开了衣服,露出了自己结实的腹肌。

  他低着头以一种很撩人的姿势抚摸着自己腹部的每一寸肌肤,似乎是感受到了白长青的目光,他微微抬眼看他,目光灼灼,低哑着声音:“青哥,你把我撞疼了,等等就会淤青了。”

  白长青鼻头一热,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还好没有摸到鼻血。他皱眉骂了一句:“你有病吧。”然后转过头继续洗碗。

  草,这小子身材真特么好。

  谢古樊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发现色诱不起作用,开始述说自己掏心掏肺的告白:“青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真心呢。我对你的心意绝对是真心的,我很想跟你在一起。那些什么狗屁计划绝对绝对不是我干的,都是陈昕那个碎嘴的乱说,你不能信他不信我啊。青哥,我爱你,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吧。你那个公司,我绝对帮你重新拿回来,你就原谅我吧,青哥。”

  白长青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面对这么大一个男人的撒娇,也有点招架不住了。谢古樊这么轻易的对他说出“爱”这个也让他有点脑袋发昏。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把自己心软赶跑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使是你口中说的失忆了,失忆前是你,失忆后也是你,但是你的态度转变这么大,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我承认我之前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不知道你的态度就跟一个同性告白了。但是你只用两周的时间就消磨掉了我的所有喜欢。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你跟我说话时,我眼前只会浮现出你看向我时那厌恶的眼神。”

  “我……”谢古樊声音哽在喉咙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确实是对你有点偏见,但是那时候也是误会。”把白长青当成了鸭子这话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打死他也不能让白长青知道。

  白长青摆摆手,“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城南的那块地,现在那块地已经不归我管了,你还想要就跟Fiona竞争去吧。”

  “不是,我不是为了那个。那块地在我心里绝对比不上你重要,青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当感情之间掺进了利益纠葛,它就变味了。”

  谢古樊明白了,白长青纠结的并不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他纠结的是自己在失忆后,那种漠视厌弃他,眼里写着利益至上的态度。

  “青哥,你觉得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资本家,你觉得看错了我,你觉得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吗?”

  “你说呢?”

  白长青扔下这么一句模拟两可的话,继续转头洗碗。

  谢古樊把下巴搁在白长青的肩膀上,闷声说:“青哥,你对我来说,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白长青没有说话,厨房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

  谢古樊发现了,白长青面对他的低头,态度会软化很多,既然如此,他也不着急了。逼得太紧了,白长青可能真的就跑了。

  他适时的转移话题:“青哥,那幅画是谁送你的?”他站到白长青的右手边,自然地接过他已经冲洗好的碗放进了消毒柜里。

  “一个朋友。”说朋友也没错,两人见过面了,但还没有进一步的关系。

  “我之前怎么没有替你说起来过。”谢古樊侧眼偷偷观察白长青的表情。

  白长青说,“陈长林介绍的……不对,关你什么事,我有什么朋友都得跟你说吗?”

  “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谢古樊觍着脸继续问,问了一遍白长青没说话,他就又问一遍。

  “大学教授。中文系的,很有文化。”

  谢古樊沉下脸,把碗放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文化人,白长青最欣赏有文化的人,陈长林这个时候介绍一个很有文化的大学教授,其目的不言而喻。

  他故意说:“我以前也想过去当大学老师,中文系的东西我也懂一点。”

  接过收获了白长青一个白眼,“最后发现赚钱比较香是吧。”

  “……”很好,没踩到点上。

  “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白长青把最后一个碗洗好了,在擦手布上擦干了手,没理谢古樊,自己走出了厨房。

  吴老跟陈妈在看京剧频道,看得津津有味,白长青走出来了也没有发现。直到白长青在吴老身边坐下,两人才发现厨房里的谢古樊和白长青都出来了。

  陈妈说:“你们两个都在家太好了,还能帮我洗洗碗。”她缓缓起身,端起花茶壶去厨房洗。

  过了一会儿,陈妈探出头来,“小樊啊,你这个油烟机没擦干净啊,你这样擦可不行。”

  白长青心想:他哪是没擦干净,他就没擦,全程站在我旁边接盘子了。

  陈妈有意指导谢古樊怎么擦油烟机才干净,他只好又进厨房去操练了。

  白长青看看时间,对吴老说:“吴老,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电视别看太晚。”

  吴老听到白长青要走了,视线从电视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么早啊。”

  白长青穿上外套,“不早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咧。”

  “嗯,我走了。”

  白长青走到了院子,才扬声又喊了一句:“陈妈,我回去了。”

  陈妈还没出声,谢古樊带着手套跑了出来,“这就回去了?等等我送你吧。”

  “不用。”白长青懒于跟他周旋,推出自行车,一蹬就走了。

  夜色深邃,今天的天气不错,天上点点星光依稀可见。

  白长青踩着自行车出了南山馆,感觉还没骑十分钟,原本没人的道路后面亮起了车灯。白长青往旁边避了避,让自己这两轮的车给后面四轮的让出道来。

  但是那车却没上前,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白长青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原来是谢古樊的黑色宝马。

  他慢慢降低了速度,然后停在了路边。

  谢古樊的车开上来,摇下车窗,“青哥,怎么了,车坏了吗?”

  白长青人还坐在车上,长腿抵着自行车,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

  谢古樊无辜地说:“这路偏,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送你。”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有什么毛病吧?赶紧回去。”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就回去。”

  白长青拗不过他,他也不可能坐上谢古樊的车,干脆无视身后跟着的这车,自顾自悠闲地骑车回去。

  到了小区,谢古樊还是不走,停在路边目送白长青进小区。

  经过保安亭,早上见过的那个小保安探出头,“白先生,有人跟踪你。”

  他伸手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黑色宝马,“就是早上跟你吵架那个人。”

  白长青头都不用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人,其实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你下次在看到他,无视他就得了。”

  小保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白先生你被这个神经病缠上……”

  白长青叹了口气,“没事,我会解决的,你记得不要放这个人进来就行了。”

  小保安站的笔直,“嗯嗯,我知道了。”

  白长青走进小区后,那个橘色的灯很快就亮了起来。谢古樊打算打道回府,却看见保安亭那个保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要不是亭子前有个玻璃窗,他估计都要把头伸出来盯了。

  他回看了过去,用口型说:“有病。”

  隔着老远,那保安视力是真的好,居然看出了谢古樊说的什么,打开窗户冲着他骂:“你才是神经病,以后别过来了。别以为开个宝马我就怕你了,赶紧走。”

  谢古樊气急,临走前极不礼貌地对保安竖了个中指。

  白长青的房子离小区门口很近,自然听到了保安亭的动静。他听保安骂谢古樊“神经病”,扶着门大笑不止,心情瞬间舒畅了很多。

  他照例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院,看看自己的瓜果蔬菜是否正常,然后才开锁进门。

  洗完澡出来,白长青愉快地躺在床上给农场的果树浇水。手机突然响了两声,是短信的声音。他以为是天气预报或者什么垃圾短信,点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内容也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晚安”。肯定是谢古樊发的,他原来的号码已经被自己拉黑了,没想到又弄了个新号码。

  鬼使神差中,白长青点开了微信,把谢古樊从微信黑名单中拉了出来。

  他本打算拉出来看看就又拉黑,没想到微信界面刚出现,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谢古樊:我去买生蚝,回家的路上生蚝全都跳出袋子,钻到了泥土里,原来这就叫蚝喜欢泥。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谢古樊:!?

  谢古樊:?!

  谢古樊:!!!!!!

  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白长青没看清谢古樊撤回的是什么,就被谢古樊的感叹号刷屏了。他老脸一红,又把谢古樊放进了黑名单。

  谢古樊看着屏幕上又出现的红色感叹号,痛心疾首。他就顾着发感叹号,还没说上一句正经的,就被白长青给感叹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