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青回去后就没再惦记医院的谢古樊了,他告诉自己,自己之前那么着急,都是为了吴老跟陈妈两个老人家,才不是为了那个混蛋小子。

  临睡前,谭石突然发了微信过来,问他医院这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没什么危险吧。

  白长青回复说:没事,就是一朋友摔倒了。

  谭石:很重要的朋友吧,看你当时很着急。

  白长青当然不可能说的太清楚,虽然他觉得谭石不是大嘴巴的人,但是保不齐陈长林会来问,到时候他知道白长青约会约到一半,为了谢古樊跑掉了,指不定怎么挤兑自己。

  所以他打着哈哈说:普通朋友而已。

  想想又补了一句:就是听到消息那会儿有点被吓到了,所以表现的有点着急了,哈哈哈哈。

  谭石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礼貌地关心一下后就绕过了话题,两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就结束了。

  关掉手机,白长青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谭石送自己的画,还放在吴宅呢。谢古樊估计是没那么早出院,自己明早就去把画拿回来。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小区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黑色宝马,摇下来的窗口上面还趴着一个人,不正是谢古樊那小子。

  小区门口就这么点大,白长青避无可避,只能装作没看见,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自顾自的往前走。没想到谢古樊看见他眼睛一亮,推开车门就走了下来。

  白长青脑袋一大,跨上车就要走,谢古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车后座。

  这是干嘛?昨晚楼梯上掉下来把脑袋摔坏了,还是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白长青转过头,阴阳怪气地问,“请问您大驾光临有事嘛?”

  仔细一看,这小子今天似乎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打了发胶,还穿了件有点骚包的风衣。

  谢古樊被白长青这么阴阳怪气地问也不生气,一双眼睛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青哥,我来送你上班的。”

  “哈?你吃错药了吧。”之前住在吴宅的时候,谢古樊都会顺路送一下白长青。但是现在两人都闹掰了,他突然又一脸吃错药的样子特意跑来要送自己去上班是闹哪样,难不成是为了感谢自己昨天送他去医院?

  白长青看着他这样子,猜不透他的用意,感觉脑袋突突的痛。懒得理他,蹬车踏子要走。

  谢古樊拉着自行车不放,“青哥,之前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嘛。”

  “那你解释吧。”这小子力气大的出奇,白长青无法,只能听他说上几句。他看看手表,“但是麻烦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我出车祸了,”谢古樊看着白长青的眼神非常的诚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白长青觉得很荒谬,“失忆了。”

  白长青一脸便秘的表情,这么荒唐的借口你这么编的出来的,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之前的事都是你故意计划的,听着这个借口从你的嘴里不要脸地说出来,我可能会信。

  他伸手去扒谢古樊把着车后座的手,敷衍地说:“哦,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了。”

  谢古樊看白长青这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白长青:“不方便不方便,你把我的车放开。”

  谢古樊:“方便。”

  白长青生气了:“都说了不方便了,赶紧放开。”

  谢古樊:“……”

  小区的保安探出头来,“白先生,需要帮忙吗?”他在保安亭里观察好久了,他们小区的业主似乎是遇上了麻烦。

  看着热心的保安,白先生和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而那纠缠小区业主的宝马车主却是一脸凶狠地瞪了保安一眼。

  年轻的保安缩回了保安亭里面,相信白先生可以自己解决麻烦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谢古樊长叹了口气,他也怕把人逼急了,就先松了手,“那你下班我去接你。”

  白长青一蹬车踏子,骑出去老远,声音从风里飘来,“再说吧。”

  自行车骑出去不久,黑色宝马就又跟了上来。白长青便往巷子里钻,两条巷子后就把谢古樊给甩掉了。记得上次他这么甩谢古樊的时候,后座上面载着陶欢颜,他还跟陶欢颜调侃,她这个前未婚夫对她用情很深。

  在前几天陶欢颜的那个电话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跟谢古樊会有什么矛盾,觉得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陶欢颜讲后,他才知道,原来谢古樊一直对自己意见颇大,不惜假装交好来设计自己。

  白长青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烦。他今天约了中介看房子,十点之前就要跟人碰头。当然,他的目的不是真的要看房子,是要了解一下中介这个行业。他的目标,在一个月内把中介行业摸索清楚,然后开始着手自己的中介公司,这么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创业的初期总是充满艰辛的,白长青早上跑了两个中介公司,看了各种公寓楼,两个中介公司的两个小伙也是累的够呛。白长青觉得不好意思,离开后想想给人发了微信红包。

  另一边谢古樊在青宇建设的楼下等了好久,员工都陆陆续续走光了,也不见白长青出来。Fiona走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个女人不是白长青的秘书吗,上次给自己的名片上面怎么写的总经理。

  他有种心慌的感觉,下车追上了Fiona。

  “你好,请问白长青还没下班吗?”

  Fiona停下脚步,看见来人是谢古樊,微微诧异,“哦,是谢总呀,您找长青有事吗?”

  “我是来接他下班的。”

  女人脸上的表情就跟早上白长青的表情一样,“你来接他下班??”这两人难道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

  Fiona也不藏着掖着,“那他没跟你说他今天没来上班吗?他这几天就会离职,所以就不来公司了,今天貌似是去看房子了吧。”

  这回轮到谢古樊震惊了:“离职?看房子?”

  Fiona看着谢古樊的样子觉得有趣,“是啊,他已经把公司卖给我了。至于看房子,也可能是打算把他现在那个房子卖了换个小的吧。现在国内的生意确实是不好做,太容易就赔钱了,一不小心就倾家荡产。但好在长青他还有个妹妹在国外,换个地方也会东山再起的。只是这一切从头再来,他可能压力也很大,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也都在开导他……”

  她还没说完,谢古樊就已经紧张地跑了。虽然看不懂这两人目前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觉得现下这种状况真的有趣。

  “谢总来公司要接你下班呦。”

  白长青正在给面里面打鸡蛋,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Fiona的微信。他擦擦手点开一看,白眼瞬间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一时不察,刚打下去的鸡蛋还没打散就已经凝固成荷包蛋了。他赶紧放下手机,往面里加配料,一顿忙活下来,鸡蛋面都坨了。自己这手艺着实不行,煮个鸡蛋面都比谢古樊差劲。那小子人品不好,做饭的手艺却是不错。

  这么一想,白长青泛起浓浓的挫败感,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退伍,现在肯定都是个不小的军官了。奶奶的,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拿起水壶往面里又加了点水。

  下午出门,白长青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宝马停在了小区门口。怎么还阴魂不散了,他牵着车准备从侧门出去。

  谢古樊开着车窗,一直望着白长青家的院子,人刚出来他就看见了,所以白长青调转车头的动作也一毫不差的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当然知道白长青这个方向是往侧门去了,他也知道侧门的位置在那里,发动车子就去侧门堵人。

  “哎呦喂。”自行车头刚出侧门,黑色宝马也如约而至。

  谢古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长青,让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白长青想想,主动把车推到了谢古樊车边,“你有事吗?”

  他的主动让谢古樊眼睛一亮:“青哥,我错了,这段时间真的是误会。我中午去你们公司了,你那个秘书,说,你离职了,现在准备卖了房子去国外发展,是真的吗?”

  啥,Fiona说自己要出国?她也够能编的。白长青微微仰起下巴,很不客气地说:“关你屁事。”

  这是默认了?

  谢古樊心里一阵苦涩,当下的局面绝非他的本意。他昨天从青宇建设出来,就回了吴宅,东西放下后就去了画室。

  失忆的他发现画室相比出国前变化好多,一直以来装饰用的假花居然后换成了真绿植,而且看起来还一直有人打理。他觉得奇怪,又发现展柜里面锁了一叠画框,打开一看,看到了更让他震惊的东西,一整叠画框都是白长青,头像,半身像,还有……

  他顿时觉得头更痛了,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东西。头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走到一楼,他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随后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等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里面了,失去的记忆又一窝蜂的挤回了他的脑子里。

  主治医生还是当时车祸时候的那个,他支开外公,对谢古樊做了更详细的检查,随后微笑地告诉他,一切都无大碍了。

  怎么会无大碍,谢古樊觉得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

  外公说是白长青开车送自己回医院的时候,他还有点窃喜,觉得事情还没有走到绝路。结果过了一会儿,苏成跟陈妈一起上来,告诉他白长青有事已经回去了。

  他不想看到自己。谢古樊躺在病床上,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