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谢古樊面前的医生对他进行了一番全身检查后得出一个结论:车祸后的脑震荡导致他间歇性失忆了,记起来的时间不一定,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

  谢古樊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听医生说话,他听得脑袋有点痛,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头上的纱布,被助理苏成拦住了,谢古樊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人,他爸从总公司给他调的助理,上班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心高气傲的很。

  他目前的记忆停留在了回国的第二天,而如今,距离回国已经过去了快半年了,也就是说,他对过去半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苏成似乎看出了老板的困扰,安慰他,自己会协助谢总近期的工作。

  私人医院的医生也说,自己会帮谢总尽快恢复记忆。

  谢古樊皱眉,吩咐苏成不要泄露自己出车祸的事情,一来除了头部受了点伤以及短暂失忆,自己并无大碍,二来他怕公司会因为自己受到影响。

  说完又跟苏成借了手机,给外公打了个电话表示工作繁忙,近期会住在公司宿舍。

  外公:“这么忙吗,需不需要让陈妈给你送饭过去。”

  谢古樊:“不用,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外公也体谅他的工作,没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谢古樊又吩咐苏成帮自己去买个新手机。苏助理走后,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车祸到底怎么发生的他已经记不起来了,苏成说他可能是在看手机,因为在谢古樊的迈巴赫装上卡车尾后,手机飞了出去,摔了个稀烂。谢古樊觉得不对劲,自己从不在开车的时候看手机,就算是有要事也会在停车后才再回拨电话,怎么会因为看手机而出车祸呢。

  苏成办事效率很高,谢古樊小眯了一会儿,醒来时苏成已经把新手机放在他的床头。他装上电话卡开机,给新的手机装软件,突然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谢古樊想,可能是骚扰电话,就嗯掉了,果然,那个电话没有再打来。

  晚上,陈昕发来了微信。

  陈昕:干嘛呢,一整天不回微信,大忙人?

  谢古樊:手机摔坏了刚换了新的。

  陈昕:那个白长青打电话到我这里问你的消息。

  谢古樊:他跟你关系很好,还有你电话?

  陈昕:欢颜给的。重点不应该是他找你吗?

  谢古樊回忆了一下白长青这人,确定自己跟他不会有什么交集,估计是请了欢颜做中间人托自己办事。

  谢古樊:不知道,可能是找我帮忙?

  陈昕:你的计划得逞了?

  这句话问到了谢古樊的知识盲区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计划。好在陈昕这个人自己憋不住话,没等谢古樊说什么,他就自己又接上了。

  陈昕:你这招笑里藏刀玩的太好了,表面上谦和大度,等人家真以为你会帮忙了,又把人算的团团转。但是你这样有点太小心眼了,要不算了,等等欢颜生气了。

  谢古樊看明白了,白长青最近可能真的搭上了自己要自己帮忙。

  谢古樊:我知道,我有分寸。累了,你退下吧,我要就寝了。

  陈昕贱兮兮的发了个表情包:

  在谢古樊目前仅有的记忆里,有关白长青的片段并不多,最开始是在昌盛的酒店里,从朋友的嘴里听到的。

  谢古樊刚回国,一群朋友在昌盛酒店安排了个包厢给他接风洗尘,连着上了十几道菜都不合他的口味。

  “怎么,在国外几年,把你口味养洋气了?”蒋健宁坐在他左边,凑过来低头问道,“听说陶欢颜退婚了?”

  谢古樊头也不抬:“嗯。”

  蒋健宁:“多大点事,你本来也没多喜欢哪个丫头。”

  谢古樊这次抬头了:“你又知道了?”

  “谁看不出来啊,你跟陶欢颜那丫头就没点情情爱爱的纠葛在里头。”蒋健宁不屑。

  右边的陈昕也凑了过来,“你们聊陶欢颜呢,她好像也在昌盛,我喊她一起过来,她说她好闺蜜放假回国也在这吃饭。”

  “几号包厢?”谢古樊问。

  陈昕掏出手机,“我问问。”

  “我去个厕所。”谢古樊起身出了包厢。

  陶欢颜和谢古樊是打娘胎里就定下的娃娃亲,两家父母的关系很好,平日里都是以亲家相称。谢古樊和陶欢颜没有确认过恋爱关系,他对陶欢颜的感觉就像妹妹一样,对已经离世的母亲给自己选的这个妻子人选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过一丁点悔婚的想法。现在陶欢颜悔婚,谢古樊也没多大意见其实,都是上一辈人的旧思想,可以保留,也可以不保留。

  但是,陶欢颜跟自己一点商量也没有就单方面悔婚,驳了自己的面子。再者,陈昕他们说陶欢颜悔婚是有喜欢的人了,为了悔婚差点跟家里人闹翻,听得谢古樊有点吃味。他知道,虽然自己一直拿陶欢颜当妹妹喜欢着,各种讨好,但是那丫头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说自己一身铜臭味,也不知道她喜欢的那小子比自己强在哪。

  洗手池前面一半长头发的男的对着镜子拨弄刘海,谢古樊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心情不佳的他没忍住啧了一声。这男的穿的真的让谢古樊看不上,一身明显不合身又不合气质的灰色西装,有点偏小,弯腰趴在洗手台前面时露出花色三角裤的边。陈昕说昌盛楼上有个夜总会,会招鸭子,一些没钱的乡下来的男的会借衣服过来面试。虽然陈昕说过很多次,但是谢古樊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白长青明显听到旁边的人对自己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偏头一看,是个穿着讲究的男的,眼神跟扫描仪一样对着自己上下扫了一遍。白长青不舒服了,现在这些公子哥,穿得人模人样,脾气和秉性却不怎么样,又高傲又不礼貌。

  他接了把水,顺手把额前捯饬了老半天的刘海抹了上去,“你眼睛往哪看呢?”

  谢古樊自顾自在洗手台前洗手,根本没拿白长青当回事。

  白长青有些恼火,但一来这人也没干嘛,二来白思雨和陶欢颜还在包厢里等着自己。白长青擦了手,撞着谢古樊的肩膀出去了。

  陈昕说,那些鸭子刚来的时候都又是矫揉造作,又是拉不下脸的好面子,脾气古怪得很。谢古樊想,他说的话还真没错。

  204包厢里。

  菜已经都上齐了,白长青去得有点久了。白思雨念叨,“哥,你怎么去那么久,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

  白长青入座,“我这头发怎么也不得劲,折腾老半天就给它弄上去了。”

  白思雨:“我明天就带你去把你这头发弄了,还有你这西装,是不是小了啊。”

  白长青面对自家妹妹的嫌弃,又想起刚刚厕所那孬种的眼神,语气里有点不高兴了:“你让我留头发我留了,西装我也跟郭子借了,你怎么还这么多话,洋墨水给你吃变味了,这么嫌弃你哥哥。”

  陶欢颜赶紧打圆场,“思雨,你别这么说长青哥,我觉得长青哥这样挺好的,你硬要他改变也不是为了他好呀。”

  白长青听着高兴,“你看看欢颜,就是比你会说话。”

  白思雨白了他一眼,“我是你妹妹还是欢颜是你妹妹啊?”

  白长青乐了,“都是我妹妹,你俩都是我亲妹妹。”

  这话说完,白长青跟白思雨都笑了,就陶欢颜不高兴。

  “204,不就这间吗!”包厢门推开,一个男的探进头来。白长青有点奇怪,这人穿的也不像是服务生,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推门而入。

  陶欢颜站了起来,“陈昕,你怎么在这?”话语间是满满的不高兴。她记得他们今天跟谢古樊也在这吃饭,看看陈昕身后,果然有个人影站在后面。

  陈昕面对陶欢颜的态度有点尴尬,挠了挠头,跟后面的人嘀咕了几句。

  “欢颜这是怎么了,是我让陈昕带我过来看看的。”谢古樊把门推开走了进来,走到陶欢颜身边笑着说道,“你说你,跟朋友在昌盛吃饭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一起也热闹啊。”陶欢颜一听谢古樊热情又客气的态度,脾气也使不上来了,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谢古樊见了自己没有兴师问罪,还表现的热情有礼,弄得陶欢颜怪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跟他介绍白长青跟白思雨。

  谢古樊一转头,跟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撞上了视线,这不是厕所里面那个傻逼吗?陈昕跟他说,陶欢颜跟她闺密还有她喜欢的男的在隔壁吃饭,他忍着气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来路的贵公子,怎么是这个下里巴人。谢古樊巡视了一圈屋子,确定除了白长青没有别的男的了。谢古樊调节了一下心情和面部表情,对白长青伸出了友好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