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蔓提着保温桶进来,“吃点东西吧。”

  闻砚深眼神黏在贺沉脸上,一动不动。

  傅蔓:“把你自己饿晕了,等贺沉醒过来,还要担心你。”

  闻砚深目光一动,接过碗筷,动作僵硬机械地吞咽着,味同嚼蜡。

  “他很勇敢。”傅蔓看着贺沉,由衷道:“也很爱你。”

  她看过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

  那辆肇事的悍马,是冲着闻砚深和贺沉去的,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还踩了一脚油门,生怕撞不死人。

  当时,闻砚深在车上闭目养神。

  如果不是贺沉手疾眼快地往右打了方向盘,让车子偏离了悍马的撞击范围,又在最后一刻解开安全带扑上去抱住闻砚深,闻砚深绝对不可能只受了点擦伤,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贺沉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闻砚深。

  “鉴定报告出了吗?”闻砚深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里,有摄人心魄的冷光。

  傅蔓点头,递上一份纸质报告,不解道:“为什么突然要和贺沉做DNA鉴定?”

  闻砚深没回答。

  他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写着的“没有血缘关系”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做什么荒唐事。

  还好,他跟贺沉没有血缘关系。

  还好,他这辆车经过特殊改装,车门和挡风玻璃用的都是防弹材料,一块玻璃就要上百万,价值不菲,抗撞击能力很强。

  还好,贺沉打方向盘打得及时,他们连人带车撞坏护栏掉进了江里,贺沉左手骨裂,有轻微的脑震荡,命是保住了。

  但贺沉后脑有血块,医生说,不排除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如果是他开车……

  如果他没有在车上打瞌睡……

  如果他带几个保镖在身边……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闻砚深不敢置信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贺沉,走到床前,想摸他的脸,又怕伤到他。

  闻砚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你别动他!”傅蔓喝止道:“我去叫医生!!”

  病房里,只剩下了深沉二人。

  贺沉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光亮让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闻、闻砚深……”

  闻砚深体贴地拉上遮光窗帘,转身回到病床前,眼底已有水光。

  “你有没有受伤?”贺沉嗓音沙哑,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闻砚深的情况。

  闻砚深摇摇头,半跪在床前,抓着贺沉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沉抬手,摸了摸闻砚深的脸,指尖却触到一抹湿意。

  贺沉瞬间愣住,可能是车祸撞到了脑子,过了五六秒钟,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闻砚深脸上的水渍是什么。

  贺沉怎么也没想到,闻砚深……居然会在他面前落泪。

  贺沉强撑出一抹笑容,学着闻砚深平时的动作,抬手去挑他下巴,“你别怕,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我没事了。”

  “换做是你开车,你也会这么做的。”

  闻砚深依旧没说话,俯身低头,在贺沉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下。

  病房里,是令人压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