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贺·满头泡沫·沉:“……”

  闻·手拿螺丝刀·砚深:“……”

  “噗。”

  前一秒还在担心贺沉的闻砚深,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

  贺沉头上的泡沫太多太厚。

  就像长满了层层叠叠的白蘑菇一样。

  “停电了吗?”贺沉把睡袍领口扯高了点,尴尬地咳了咳。

  他洗澡洗到一半,脸被热水熏得通红。

  “不是,我修灯泡把电路修烧了。”闻砚深上下看着贺沉,眸色幽暗……贺沉穿的是他的浴袍,贺沉用的是他的毛巾还有他的沐浴乳,他自己用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可是这沐浴乳用在贺沉身上,却香到诱人。

  看起来,这电路烧得不亏。

  贺沉嘴角抽搐,一脸无奈:“……你这个文科生。”

  看着贺沉那一头“蘑菇”,闻砚深差点没憋住笑,“家里有天然气,我去烧热水给你洗头发,等我一会儿,理科生。”

  贺沉摆了摆手。

  闻砚深不经常进厨房,但烧个开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等闻砚深烧好开水出来,却发现贺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趟四楼,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已经把电路给修好了。

  物理实验室的电学零件很多,贺沉修理起来得心应手。

  整个别墅重见光明,焕然一新。

  贺沉冲掉头上的泡沫后,换了套睡衣。

  他穿的是闻砚深的睡衣,裤脚和袖口都要挽起一大截,显得他整个人都娇小了不少,领口也松垮垮的,即使系了最上面一颗扣子,也能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吹头发的时候,贺沉收到了《借一生说话》综艺导演发来的微信,问他有没有拆开节目组之前送的神秘大礼包,导演还说,大礼包是投资商赞助的,想让贺沉使用以后发一段评价过来,最好还能配上几张照片,急着要。

  贺沉说行。

  礼盒拆开后,里面是两条质感很好的皮带,金属扣泛着冷光,好像是某大品牌皮具刚上市的新品,价值不菲,一条皮带就能顶得上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皮带?”闻砚深看着贺沉,微笑:“可以啊,那就试试。”

  闻砚深把贺沉带进衣帽间,帮贺沉挑西装的时候,他故意挑了一套尺码偏大的,不动声色地问:“这套可以吗?”

  “我都可以。”贺沉毫无防备地接过来,然后看向闻砚深,“我要换衣服了。”

  “嗯,你换。”闻砚深点点头,一笑:“你又不是女孩子,一个大男人换衣服,该不会还要我回避吧?”

  嘴上占着便宜,但闻砚深还是很绅士地退了出去,把衣帽间的门给带上了,“有事叫我。”

  还真让他给说着了。

  没过几分钟,贺沉愁眉苦脸地把他给叫了进去,指着自己皱巴巴的衬衣下摆,“这套衣服好像有点大,衣摆不太平整。”

  闻砚深抬眸,“衬衫夹用了吗?会用吗?”

  贺沉在北大读书时,经常是一件白T恤搭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瓶水一个馒头,就能在图书馆或是实验室里待上一整天。

  他不怎么穿西装,听到衬衫夹三个字,茫然地摇摇头:“没有,我没用过。”

  闻砚深眼睛亮了,从旁边拿起一套黑色的衬衫夹,将贺沉挤到角落里,“我帮你穿。”

  衬衫夹,需要套在大腿上并夹住衬衣下摆,让衬衣更笔挺。

  贺沉的腿又长又直,在灯下白到发光,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细带对比鲜明。

  看着闻砚深兴味盎然的眼神,贺沉痛苦闭眼……

  他好像又跳进闻砚深挖的坑里了。

  不过,被闻砚深明骚暗撩了这么长时间,贺沉的脸皮也厚了不少,他顶着红脸弯腰捡起脱在一旁的西裤,穿好后又把腰带重新系好,磕磕巴巴地说:“该……该你了,你也去试一下投资方送的腰带,要拍个照。”

  闻砚深一笑。

  然后,当着贺沉的面就开始宽衣解带。

  贺沉愣了下赶紧转过头,狼狈不堪地跑走了,把衣帽间的门摔得震天响。

  片刻后,贺沉把拍好的照片截掉他和闻砚深的脸,简单修图后发给了导演。

  而闻砚深就没那么淡定了。

  贺沉穿衬衫夹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踢都踢不出去。

  腰间早就硬得生疼,闻砚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走进浴室,拧开了冷水。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来,不好沾水,他就把脸和四肢都浸泡在冷水里。

  他快要忍不住了。

  那种想要疯狂占有和掠夺的欲望。

  偏偏,他们家的理工男对此一无所知,无时无刻不顶着一张天然呆的脸,在他面前释放魅力。

  但他不想在还没正式复合的时候,就要了贺沉。

  没名没分的,他怕委屈了贺沉。

  ……

  闻砚深从浴室出来后,问贺沉:“要不要去看《尸体的密码》?”

  “啊?”

  “不是想学怎么演好法医吗?”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贺同学,容我提醒你一句,明天下午就是你新剧试镜。”闻砚深一笑,抬眸看向贺沉:“我的表演课,是你临时抱佛脚最后的机会了。”

  “……好吧。”

  当贺沉被带到宽敞到可以在里面打滚的家庭影院门口时,里面没开灯,只有一块占据整面墙的巨幕和几个沙发。

  贺沉看着黑漆漆的放映室,竟有一种他在羊入虎口的感觉。

  贺沉坐在沙发上,像自费看《满江红》还得被自愿写2000字观后感的小学生一样,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

  不得不说,闻砚深能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从一个演尸体的龙套爬到国民影帝的位置,演技真没得说。

  《尸体的密码》播放前,插播了一段闻砚深的采访花絮。

  闻砚深说他在演司厌洲前,到刑警队的法医科待了整整半个月,身上都带上了一股尸臭味。他拿解剖刀切割猪肉练手,还用解剖刀杀过鸡。

  不仅如此,闻砚深谈及他对法医、对司厌洲以及对犯罪的看法时,全都是临场发挥,且金句频出,深刻又透彻。是堪比职业剧评人的专业程度。

  贺沉隐约看到,屏幕上飘过几条弹幕——

  【666!隔壁某顶流被问到对作品的看法时,还一问三不知呢,有种未被知识侵染的单纯。】

  【文化课很重要,我闻哥就是复旦大学的金字招牌,行走的招生简章。】

  【楼上别他妈带节奏,读的书多,就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怎么着?没演技的,就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贺沉很快被闻砚深饰演的法医司厌洲带入了戏里。

  他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清冷法医,前一秒明明有洁癖爱干净得要死,下一秒就能为了破案,去触摸已经腐烂且爬满白色蛆虫的碎尸。

  还有一个场景,是司厌洲费尽心思地寻找证据,去犯罪现场勘察了整整八次,证明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是清白的,没有杀人。

  紧接着,司厌洲就发现,他证明清白的这个嫌疑人,竟是二十年前间接害死他父母和妹妹的罪魁祸首!

  一身法医袍的司厌洲眼底一片殷红,举枪对准那个嫌疑人的太阳穴,表情阴森森的,堪称恐怖的幽暗眼神,让贺沉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闻砚深坐在贺沉旁边的沙发上,并没有给贺沉讲一些枯燥无味的定义和理论,而是从他演司厌洲时在剧组的一些趣事说起,给贺沉分析他的心理、他的情绪、他的表情和他的台词。

  贺沉把小本本摊开在腿上,嘴上咬着笔帽,认认真真地听课做笔记。

  快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闻砚深才结束了他的授课。

  贺沉心服口服,从沙发上站起身,老实道:“你真的很厉害……”

  “别急着走,谁跟你说表演课结束了?”闻砚深脱了外套,随手丢在一旁,“课堂作业还没做呢。”

  贺沉愣了愣,“什么?”

  “情景模拟啊。”闻砚深勾了勾唇,看了眼大屏幕里的司厌洲,“不是跟你说过,我讲课喜欢情景模拟吗?”

  贺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

  大屏幕上,司厌洲正掐着法医科一个男实习生的下巴,不苟言笑地训斥着什么,葱白似的细长手指骨节分明,性张力拉满!

  饰演那个男实习生的演员是个新人,被闻砚深的演技压制得死死的,脸上的害怕与惊慌完全是本色出演。

  而屏幕外的闻砚深抬手捏住贺沉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曾经用这把刀,解剖过无数人的身体,但这一刻,我只想得到你的身体。”

  他说的,是法医司厌洲的台词。

  同一时间,屏幕里原声出演的司厌洲,说着和闻砚深一模一样的台词,一个字不差。

  并且,比闻砚深的声音更多了几分偏执与病态。

  贺沉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动了动,“你……”

  不等他说完。

  世界天旋地转。

  贺沉被摁在了大屏幕前的沙发上,双手动弹不得,惊得瞪大了眼睛。

  闻砚深轻轻捏了捏贺沉的后颈,冰冷的大掌触碰到肌肤时,贺沉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像被泛着寒光的解剖刀抵住了喉管。

  “别怕。”闻砚深说:“没有人比法医更了解人体,我只是想了解下你尾骨和骶骨的位置。”

  贺沉大脑充血,微微失神。

  闻砚深的表情太真实,情绪太到位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压在他身上深情款款地说着台词的人不是闻砚深,而是那个病态腹黑的司法医——司厌洲。

  脸,是他熟悉的闻砚深。

  气场,是他陌生的司厌洲。

  轻掐着贺沉脖颈的手渐渐往下,抵在贺沉胸口,心脏的位置。

  “是你先招惹我的,要么我解剖你的衣服,要么我解剖你,选!”

  入了戏的闻砚深,失控地将手伸向贺沉腰上的金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