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快到期了。
在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候，秦一就在偷偷地划日历。
一个月很快变成三个星期。
然后是半个月。
七天。
两天。
——今天就是截止日。
但霍老板似乎没有要续约的意思，在玄关边换鞋，边说要飞去漂亮国出差，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看见秦一欲言又止，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说，“回来给你带礼物。”
秦一乖乖点头。
目送霍老板上了车，没过多久，也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出了门。
没有让叶司机来接。
秦一是打的出租去的许小琴家。
许小琴正在家里追剧，拿着一抽纸巾哭得稀里哗啦的，看见秦一回来也没注意他手里的行李箱。
反而是秦一问了一句，“放到哪集了？”
“第十三集，播到男女主闹了矛盾分手了，男主一气之下出了国，女主以为人不要她了，就蹲在机场里哭，我家闺女，哭得我可心疼了……”
女主就是许小琴喜欢的那个国民闺女。
演的其实就是俗套的校园青春文学，你不问我不说，极端拉扯，但许小琴有老母亲的滤镜，被虐得死死的。
边抽噎边说，“俩人好不容易有点矛头，要在一起了，怎么又闹别扭了你说……”
“可能没有缘分吧？”
秦一说完，果不其然惹来许小琴一声嗔骂，“真不会说话，我磕的cp才不会be！我是假的他们都是真的！”
真新潮。
他妈妈在网上都冲些什么浪啊。
秦一有点失笑，拎着小行李箱进了房，然后问许小琴，“冰箱里还有没有菜？我去买点回来？”
“去吧去吧，再买个西瓜回来，咱俩一人一半。”
“好。”
—
中午秦一做的饭。
没遗传到许小琴的手艺，跟他爸一样，做得不算难吃也不算好吃，桌上最佳的就是那盘切成五角星的冰镇西瓜。
说好西瓜一人一半的。
一顿饭许小琴自己就干了半个果盘的西瓜，吃完了饭，还从冰箱里端了剩下的那盘出来，边追剧边用勺子挖着吃。
“别吃太多，凉过头了会拉肚子。”
“我知道。”
许小琴摆摆手，把秦一叫过来跟自己一起看，还给他说前面的剧情，以及自己对后续剧情的猜测。
叽叽喳喳的。
跟霍老板看电影从来不会这样。
霍老板是很安静认真的，板正一张脸，看恐怖电影也不会发出声音，或者露出被吓到的表情。
但会提前给秦一遮住那些比较血腥的镜头，看到外国片里那些比较露骨的画面，也会微皱着眉头快进。
别说看到白花花的肉体，秦一连里面的人什么时候脱衣服都不知道，一眨眼，就只看见一滩血和一具尸体。
而许小琴是完全相反的。
她看恐怖片老是会惊恐地尖叫，语言错乱地大叫秦一，但是又菜又想看，还爱拉着秦一一起看。
看搞笑片就喜欢大笑，不是鹅笑就是笑出猪叫，比搞笑片本身还搞笑。
看爱情片就老是喜欢剧透，容易哭得稀里哗啦的，有时候还会哭出鼻涕泡，然后把自己逗笑。
秦一听着许小琴带着吐槽的哭声，不知不觉地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小琴见他睡了，就把电视关了，在秦一肚子上盖了张毯子才出门遛弯。
—
空调温度正好。
秦一一觉睡到了傍晚。
橘黄色的夕阳光从阳台外照进来，秦一揉了揉太阳穴。
睡太多了，脑子有点昏昏的。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天老是想睡觉。
还比以前容易累。
以前在健身房工作一天也不带疲惫的，现在日上三竿才起来，去上班三小时，下班后回颐园别墅，坐在叶司机的车上也会睡着。
有几次吃了晚饭，想着霍老板还没回来，秦一就在电影房里看电影，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最近一次甚至秦一还没看到正片，听了个片头曲眼皮子就合上了，最后还是被霍老板亲醒了，才发现自己又睡着了。
秦一当天就去做了检查。
但医生说他身体没什么问题，比大多数年轻人都要健康，可能是最近天气炎热，才老是觉得困。
秦一还是有点担心。
他从来没有夏天就犯困的情况。
以前上学时，学校条件差，没有空调只有几个老风扇，其他同学都热得在课上睡着了，秦一还是精神奕奕的。
放学了还能打几场篮球，把衣服都汗湿了才回宿舍洗澡。
但医院是口碑很好的大医院，医生也是比较权威的医生，检查结果也没有拿错，应该不会看错的。
可秦一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感觉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于是秦一决定一个星期后再来体检一次，真的什么也没有最好，要是发现什么毛病，早点治疗也好。
—
秦一挂的专家号。
这个医生头顶地中海，带着眼镜，一脸可信赖的专家样。
仔细看了看报告，然后瞧了一眼秦一，面色红润，人高马大，有点疑惑地问，“你看着比我还健康，怎么做了两份体检报告？”
市里医院的电脑数据是共通的。
医生只要一查，就知道来诊患者的过往病例和检测报告，而秦一的记录显示，他一周前就体检过。
“我最近老是想睡觉，还喜欢吃开胃清凉的东西，西瓜和番茄，还有一些凉拌，就是不想吃饭和肉。”
秦一把自己最近的症状都说了，还提了家里一直开着空调，应该不是天气热的问题。
地中海医生听了，又看了看报告，“奇怪，但报告显示，你现在健康的能打死一头牛。”
说着摘下眼镜，让秦一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一下脉。”
“你不是西医吗？”
“是啊，”地中海医生边把脉边说，“但我祖上都是中医，现在不都讲究中西结合嘛，两头都得会亿点。”
“这脉搏真有力，年轻人里头你这种少见啊。”
“我是健身教练。”
“喔，难怪这肌肉练得这么好。”地中海医生头也不抬，淡定自若地问，“最近是不是同过房？”
秦一有点不好意思，但实话实说道，“……前天有过。”
“一个月前是不是也同过房？”
“……同过。”
“喔，难怪。”地中海医生说，“难怪体检报告检查不出来，是因为在八周之内，还不明显。”
“你家属怎么没来？”
“他在国外出差，不知道我来医院。”秦一忍不住问，“医生，很严重吗？我到底是什么病啊？”
“是不是会影响跟我……的对象？”
“是会。”地中海医生淡定地收回手，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可能还会影响到你们两个家庭，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一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问，“是癌症吗？”
“不是，不过是跟癌细胞一样会增殖分裂，而且对你来说也比较辛苦。”
“是没变成癌的病？”
“不是病。”地中海医生一本正经地说，“是你怀孕了。”
秦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脑子乱七八糟的，震惊诧异，又莫名有点意料之中，整个人都不真实。
“医生，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你怀孕了。”
—
秦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的车，怎么换的鞋躺在自己的床上。
脑子里乱乱的。
手莫名地就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平坦的。
还带着分明的肌肉的小腹。
前天还被霍老板按在床上亲在这里，低声带着笑地促狭他，“兔子什么时候给我生一窝小兔子？”
现在真有了。
在他二十五年都是作为大男人，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一点女性怀孕知识，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返祖生殖腔发育。
还在里面有了一个小生命。
一只小兔子。
笨兔子怀了小兔子。
——在和小兔子父亲分开之后。
太抓马了。
太荒谬了。
太难为情了。
他之前就想叫霍老板做安全措施，但霍老板一直没听，还说要是也跟闻凌他大哥那样，怀了就生。
当然是调侃秦一的。
霍老板要是真想要小孩，早就结婚了，哪还能拖到快三十了，不谈恋爱也不相亲。
包.养的唯一一只金丝兔，还是高高壮壮的雄性。
是根本没想过秦一会真怀。
——万一霍老板真不想要怎么办？
总不能打了吧。
秦一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得一会儿脸红害臊，一会儿纠结尴尬，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最后决定先探探口风。
问霍老板肯定不行。
霍老板那么聪明敏锐，肯定一看就全猜出来了，说不定都不用霍老板问，秦一自己就全招了。
闻凌也不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有参考性，还会对他冷嘲热讽。
所以秦一点开了谭嫣然的vx。
字打了又删，斟酌了半天才发出去一句，“我想问问，霍老板最近有要小孩儿的打算吗？”
谭嫣然回得很快。
【谭嫣然：霍成柯？要小孩儿？？他要什么小孩儿，他被人下.药了搞出私生子了？】
秦一回了没有。
【谭嫣然：那他要什么小孩儿，霍成柯不是最讨厌小孩子了吗？】
作者有话说：
讲真，我也不喜欢小孩，别人家的可可爱爱的除外，自己家的简直是人憎狗烦，比如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