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常欣去了办公室。
先给毛波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直接给毛波做起了检讨，\"书记，今天我给你丢人了。\"
\"县长先到齐家桥，再到平桥镇。\"
\"今天镇上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正好被县长撞上……\"
三言两语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再把自己工作的失职讲出来。
看上去是在认错，实际上在打小报告。
毛波其实已经知道李原风下去检查的事情，只不过是在李原风他们出发了之后才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县长这一次没跟他商量就出发了。
再根据县长的行程判断。
这就是硬抬王兴汉，同时也踩了韩常欣。
当然在电话当中锚泊是不可能直接拿李原风说事的。
而是对着韩常欣一顿臭骂，\"你现在知道检讨了？\"
\"你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你韩常欣早干什么去了？\"
\"县长批评你批评错了吗？早就已经看出苗头的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让你们当这个书记，当这个镇长，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换个人来解决问题嘛！\"
毛波骂韩常欣，韩常欣根本就不会有意见，其实也听得出来毛博士有情绪的。
再者，毛波以前当县长的时候，韩常欣那个时候就是镇长。
现在毛波是书记，韩常欣也是书记。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韩常欣就是毛包的自己人。
骂归骂，下来之后毛博肯定还是会找李原风好好聊聊的，你这就有点不讲规矩了，还搞突然袭击？
你要谈王兴汉也别搞拉踩啊！
玩阴的是吧？
看上去只是下面一个行政单位的一把手，却已经引得各个关键位置上的大佬明争暗斗，说到底还是为了未来的话语权与政绩。
工业园区申报市重点。
这个单位一旦挂上了副处的级别，在手谁的手里申报的，在谁的手里发扬光大，将来都会作为他们的政绩考核而存在。
这个新的工业园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一定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只能在自己人的手里。
其实毛波也可以把王兴汉当成是自己人。
可是王兴汉的背景太深厚了，毛波驾驭不了。
一个能力太强，背景太深厚，又驾驭不了的，哪里比得过一个人，虽然笨点，但是听话懂事的人呢？
韩常欣：我特么不笨。
毛波在挂电话之前，严肃地说，\"你们镇的问题，自己想办法给我解决了。 \"
\"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说其他的没什么意义。\"
韩常欣其实还留着底牌。
苏有康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能解决。
不到最后一刻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挂掉毛拨的电话在第一时间又给谢婷雨去了一个电话，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谢主任，齐家桥镇现在最缺的是一笔贷款。\"
\"如果能有一笔款子暂时解决掉齐家桥的燃眉之急。\"
\"我相信我们镇的几个厂一定能够盘活。\"
谢霆宇也不是傻子，在电话里说，\"常欣同志，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你现在要的不是把厂子盘活。\"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堵住这几个厂子工人的嘴。\"
\"让他们在两个镇子合并之前不要出来闹事，等到顺顺利利的把你给扶上去之后，利用现有平桥镇的资源拖着齐家桥镇走。\"
韩常欣的老脸也是一阵一阵的红烫。
他一翘尾巴谢霆宇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一大笔的贷款砸进去真的能救齐家桥那几个厂？
那是被时代和政策已经淘汰的厂子，在失去了市场竞争力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救的活。
韩常欣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真的坏，死活要拿大笔贷款砸到厂子里去。
谢霆宇说道：\"记住我的话，贷款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但是带回来的钱只能解决他们一部分的工资问题。\"
\"在最近这三四个月当中，不要让他们再闹事。\"
\"等到你当了这个新单位的一把手。\"
\"到时候会有很多的政策，对新的工业园区进行扶持，大量的资金到位了之后，再解决问题，懂了没？\"
韩常欣万分感谢的时候，谢霆宇跟他说，\"你到时候先到云城去找农村信用社副社长田为民。\"
\"这位老师在国画方面的造诣很高。\"
\"一般人去他那儿求都求不到。\"。
\"他的画很少，平常放在文物公司当中寄卖，一副要卖个三四万块。\"
\"你去的时候就说是我介绍的。\"
韩常欣千恩万谢。
等他当了新单位的党委书记，就不会再有这些烦心的事情。
三天后。
三川县播放了一段关于在平桥镇记录的小龙虾
大棚养殖的视频。
90年代初期的时候，虽然电视还算是个稀罕物件，但是基本上两家人当中就有一家人家里装了电视。
电视频道可能少一些，一般是三个频道，一个中央电视台，一个省电视台，还有一个县电视台。
县电视台可能官方的内容比较少一些，平常的时候都是用作放录像，香江的电视剧和，电影是最受欢迎的。
基本上霍元甲，射雕英雄传这些都是在县里电视台看的。
所以平常就算是播放新闻，电视的频道依旧停在县电视台。
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有电视的人家大概都看到了这段新闻。
。新闻当中有几个关键的画面。
大棚当中密密麻麻的小龙虾。
陈佳琪在交钱的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
陈佳琪接受采访时说的那一句，\"有多少要多少。\"
看到第一个画面的时候，全县绝大多数电视观众都觉得有点恶心。
可是在看到第2个交钱的画面时，他们突然又觉得那东西还有点可爱。
到第三个画面时，他们，就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搞一搞这方面的养殖。
然而第四个画面是县电视台去涪州滨江路上夜里拍摄的画面。
基本上那一排的馆子，每一桌上都摆着一大盘，火红火红的小龙虾。
一时之间，三川县人人都在讨论小龙虾。
每家餐馆到了中午和晚上上课的时候，他们都会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小龙虾？\"
有的老板甚至都没听过这个东西，还是出去打听。
弄得是街知巷闻。
由于电视台在播出那档新闻的时候还留陈佳琪店里的电话。
从新闻播出的第二天起，餐馆里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所有人都只问一句，\"陈总，你那里还有小龙虾没有。\"
陈佳琪按耐住激动的心情。
特地跑了一趟平桥镇，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了王耀祖。
一来是催促乡镇这边发货，二来是担心只是这一个阵子的养殖产量，压根就没办法应付如此庞大的市场。
王耀祖给陈佳琪泡了茶，让陈佳琪先休息一下子。
陈佳琪手里提了一个包，当中装着的全部都是婴幼儿的用品。
顺手递给卫芳仪，\"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妹妹千万不嫌弃。\"
卫芳仪说，\"本来也要去一趟省城去置办这些东西，没想到佳琪姐这边倒是先送过来了。\"
卫芳仪也没有跟她客气收下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
。陈佳琪说，\"一点都不辛苦。\"
\"吃点苦头算什么，最怕的是手里没货。\"
\"县里餐馆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王耀祖一眼。
王耀祖说，\"从现在到春节这段时间的供货量一定是跟得上的。\"
\"但是明年的市场完全打开之后肯定就跟不上了。\"
陈佳琪点头说，\"我这一趟过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县里电视台做的广告宣传倒是让进货量涨了10倍都不止，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这么多人来养殖，供不应求呀！\"
\"也没有人专门打电话过来咨询养殖的问题。\"
王耀祖跟王兴汉也专门商量了这件事情，平桥镇这边，也只是接到了个别乡镇的询问，表示有意来平桥镇观摩学习。
按照这种咨询的频率，似乎也没有达到预想的宣传效果。
王耀祖说，\"县立电视台的宣传覆盖面还是太小了。\"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王耀祖说道：\"把你手底下的人撒出去，在省内各县乡镇具备养殖条件的地区，上门去收小龙虾。\"
陈佳琪大小眼不解的看着王耀祖，\"那些地区根本就没有养殖这个东西，你让我上门去收什么呢？\"
王耀祖虽然笑容还是那个憨批一样的笑容，但是媳妇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狡黠的味道。
王耀祖说，\"因为县里电视台的宣传效果覆盖面积达不到那些是下边的县乡镇。\"
\"毕竟不是省电视台的宣传力度。\"
\"所以就只得靠人力，靠一双腿，把小龙虾这东西很值钱的消息散布出去。\"
\"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开始带头养殖。\"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大家都来养殖。\"
陈佳琪晃然大悟。
不过王耀祖还是提醒了一句，\"但是不要离本线太远，尽量在周边的市县。\"
陈佳琪觉得时间紧迫也就没有逗留，连饭都没留下来吃，转身就走。
卫芳仪说，\"为什么让她暂时不要到离本线太远的市县呢？\"
王耀祖说，\"当然是为了卖饲料呀？\"
\"如果离得太远，运输成本这一块就会增加！\"
\"饲料厂赚不了钱，拿什么来扩大规模呢？\"
卫芳仪笑着白了丈夫一眼，这兄弟俩一个在官场，一个在生意场，真是玩儿得风生水起。
另一边王兴汉出差去涪州的时候，跟姚兰溪见了面。
姚兰溪说，\"听说平桥镇的小龙虾丰收了。\"
王兴汉说，\"你也只是听下面的人说的，实际上宣传效果没这么好。\"
\"要是市里的电视台，也帮着宣传一下，至少市下边各县能够在第一时间加入到养殖合作当中来。\"
姚兰溪知道平桥镇近期的发展和表现对王兴汉来说很重要。
在王兴汉这天离开之后，便让人约了市电视台肖主任有时间出来吃个饭。
三天后的晚饭点，姚兰溪将肖主任请到滨河路的餐馆吃饭。
涪州如今已经有了上档次的酒店。
特色酒楼也不在少数。
但是姚兰溪把人约到类似于大排档的餐馆当中吃饭，还是让肖主任有点意外。
等到菜上来的时候，姚兰溪也没有绕圈子，直接便给肖主任介绍，\"这是三川县下属平桥镇养殖的小龙虾。\"
\"肖主任先尝一尝味道。\"
\"如果觉得今天晚上这酒能喝，我们再接着往下聊。\"
肖主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
这位是纪委办公室常务副主任主动邀约，肖主任把近几年自己干的那些事情。大致在脑海当中都过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违规违纪的。
坐在姚兰溪的对面，仍然有些坐立不安。
急忙藏了一只小龙虾之后，端着一杯酒便说，\"姚主任，我先干为敬了。\"
姚兰溪示意让他多吃几只。
直到，肖主任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姚兰溪才说，\"这是我当初在平桥镇当党委书记的时候，我们镇的镇长带头搞起来的产业。\"
\"前几天在三川县电视台接受了采访，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小龙虾现在是供不应求，所以要扩大规模进行集体养殖。\"
\"但是那个宣传效果没达到，所以今天把萧主任请出来，是希望能在市电视台搞个新闻。\"
就这？你早说啊……
肖主任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酒杯，\"姚主任，你吩咐我照办。\"
\"明天……今天晚上我就跟三川电视台取得联系，将他们当初的新闻素材借过来。\"
\"我让节目组的同志，再打磨打磨，争取在这星期之内把它放到晚上6点的新闻当中。\"
\"如果引起了反响，试着把它放在周末，搞个特别节目。\"
姚兰溪这才端起酒杯，\"那我就感谢肖主任的帮助了。\"
\"别别别，宣传工作本来就是我党统战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振兴乡村发展，我辈义不容辞。\"
\"姚主任你随意你随意……\"肖主任一边工作，身子将自己的酒杯放在姚兰溪的酒杯之下，一边探出手来，轻轻的将姚兰溪的手往上端。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杯子就比姚兰溪的放得更高。
肖主任这边也没有闲着，回到电视台，连夜给三川电视台那边打了个电话。
他们台长晚上并没有在值班，不过第二天，在得知昨天晚上，市电视台的肖主任来了电话之后，马上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肖主任，的要求也非常简单，就是要他们县电视台前几天对平桥镇小龙虾养殖的采访那盘带子。
拿到这盘带子之后，经过，是电视台节目组加班加点的打磨之后。
按照肖主任曾经对姚兰溪承诺的那样，在周末找了一个，新闻的黄金时间对这段采访进行了加工报道。
新闻上不但将平桥镇的地址给完善。
同时对涪州的夜市也进行了相关的报道。
让消费者们知道晚上的夜市多了一道新的美食的同时，也让那些有意想要参与到养殖当中的养殖户们看到了这种产品的市场需求。
不光是县乡正准备大规模的养殖，还有一些市里的老板准备拿钱出来承包一部分水田，在乡镇当中搞一搞大规模的养殖。
而另一边，陈佳琪也并没有闲着，她手下招的那些人全部下放到各乡镇当中去走访。
逢人便问，\"请问你们大队有养殖小龙虾吗？有多少我买多少？\"
如果仅仅只是一两个人问的话，影响力可能还没有那么大。
关键上陈佳琪一次撒了100多个人出去。
搞得农村里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讨论收小龙虾的事情。
小龙虾的养殖正在悄然的发酵当中。
而就在这段时间当中，国际社会上也发生了一件震惊全世界的事情。
苏联终于解体了。
苏联也是老大哥了，走到这一步，不知道让多少人唏嘘感慨。
苏联走到这一步，有外部势力的干预，也有内部势力的争权夺利，再加上墙倒众人推。
在挣扎了这么长的日子之后，始终是没有顶住最后一步。
当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解体而欢呼的时候，他们，也许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之前所期待的日子并没有到来。
水深火热，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平桥镇上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是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又或是在镇公所里上班的科员。
他们少不了的都要品头论足一番。
而王兴汉看到的却是，国内的一众商人，利用苏联解体这个巨大的商机，狠狠的发了一笔。
市场经济的解放也正是从91年年底迎来了一波爆发。
让众人看到倒买倒卖，原来可以这么挣钱，许多有心下海的人，也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做生意的这一条路。
九二下海派的黄金年代也从这个时间，正式拉开序幕。
王兴汉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听着各个办公室当中密集传来的电话响声。
不一会，杨凡便跑了过来。
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书记，好多人打电话过来，说要到我们镇来观摩学习养殖小龙虾。\"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县电视台进行了一波宣传，报纸上也刊登了相关的信息。
陈佳琪把手下的人全部都给洒了，出去到各乡镇去看是收购小龙虾，其实是在告诉那边所有的人养殖这个玩意儿很值钱。
市电视台也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并且分成了几期。
这就不得不说到姚兰溪的影响力了。
以王兴汉现在的地位想要将这样的新闻放到市电视台当中去还没那个资格。
这是真的托了姚兰溪的福气。
王兴汉说，\"不管是谁来电话告诉他们，所有的学习都安排到年后。\"
王兴汉把胡馨月叫过来，说道：\"胡老师，这半年时间把你留在这个地方，让你受苦了。\"
胡馨月说，\"多亏了王书记，不然的话，今年我们一家子可能连这个春节都过不清静。\"
王兴汉说，\"胡老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当中，平桥镇的培训工作可能力度都比较强。\"
\"我这边手头也确实需要些人手。\"
\"如果，我把你的关系转到平桥镇这边，你愿意吗？\"
平桥镇和齐家桥镇合并在即。
这里将来必定是副处级行政单位。
按照现在的经济发展来看，以后这里的条件一定不会差的。
况且，父亲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虽然在这边的小学当校长，但是全家还是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够还父亲一个清白。
胡馨月自己也想在职业上有所建树，如果可以通过培训认识更多的人，是不是将来也能在帮父亲洗白的这件事情上出一点力呢？
胡馨月点点头，立马回答道：\"书记，能为平桥镇的发展出工出力，我愿意。\"
王兴汉也点头道：\"那么我在这里也给你保证，你父亲的事情我一定会还你们全家一个公道的。\"
胡馨月也没有想到王兴汉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情。
胡馨月去忙了，王兴汉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赵春林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赵，虾苗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春林说，\"王书记，请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将虾苗培育的差不多。\"
\"只要你一声令下。\"
\"要多少有多少。\"
王兴汉问，\"培育所用的饲料效果如何？\"
赵春林说，\"王书记，耀祖给的这个饲料实在是太好用了。\"
\"一来是方便。\"
\"二来是这些小东西确实也肯吃，涨势凶猛。\"
\"生长周期比原先缩减了至少20多天。\"
\"对加速成形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大嫂是对的，饲料当中加了螺类和贝类，对提鲜有着很大的帮助。
这也，使得小龙虾对饲料的摄入量大大提升的关键原因。
那么这些螺类和贝类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省内，但凡是有池塘的地方，虚拟当中都有一种贝壳，像瓦片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可以卖钱。
趁着年底才藕的季节，将这些贝壳全部打捞上岸，王耀祖找着货车到乡下去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购回来，把贝壳当中的肉掏出来打成粉末，加在饲料当中。
那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但绝对是淡水养殖的极品。
老大这是要发达了呀！
苏联的社会主义走到了尽头，而我们的，特色社会主义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一时间风起云涌！
1992年1月底，伟人南巡，商人的全盛时代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