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兴汉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一次，是李原风主动散的烟。
王兴汉也就再也没有跟李原风客气。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直到让这房间里烟雾缭绕的那一刻。
李原风再看着王兴汉，\"等我把你在三川县的工作情况跟我大舅哥汇报了一遍之后。\"
\"他才知道，原来你当初推到市直机关的工作，回到老家有这么大的抱负。\"
\"兴汉呐，你知道我大舅哥在电话当中怎么说的吗？\"
\"他说，下乡的日子虽然苦，别人都是口口声声说的忆苦思甜。\"
\"但他是想着那时候的日子真的甜。\"
\"特别是你们一家人，让他觉得那段日子过得特别有意义。\"
李原风很郑重的朝王兴汉伸手，\"兴汉同志，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当中，我们要共事了。\"
王兴汉把烟放在烟灰缸上，双手握着李原风，\"
不敢当，我会在县长的领导下，完成好分内工作。\"
李原风把手抽出去还翻了个白眼，\"过于见外，我对你可是有意见了。\"
\"要是今天坐在这个地方的是我大舅哥，你还会这样吗？\"
这种问题就不用回答了，露出一个憨批的笑容就可以了。
李原风问，\"现在你可以跟我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
王兴汉说，\"我刚才过去跟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我们今年刚刚把小龙虾的市场给培养起来，如今在三川和涪州很受欢迎。\"
\"所以我想申请一下今年平桥镇的水田冬天用作大棚养殖。\"
李原风先是撅了一下嘴，然后说，\"据我所知的那些水田在这一季的稻子，收成之后，就要开始晒田，然后用作油菜或小麦的种植 。\"
\"每家每户的水田有限。\"
\"你想过没有，如果将这些水田全部都用作大棚养殖的话，那么明年油菜的收成和小麦的收成怎么保障呢？\"
李原风并不是反对王兴汉的提议。
值得注意的是，李原风刚才表述的这些说明他对三川下面的乡镇土地跟踪的情况是有所掌握的。
农民手里的土地没有一分是多余的。
就指着那一口吃，挣那一点钱。
许多城里来的干部，特别是上面下来挂职的，对基层的情况不了解不掌握。
但是又喜欢指点江山，开黄腔的时候，惹得下面那些乡镇干部直皱眉头，摇头叹气，但是又不敢发表任何意见，气氛就一度很尴尬。
王兴汉并没有试探李原风的意思。
但是李原风所表现出来的业务水准，和他这一身书卷气显然是不一样的。
这位在大学当中担任院长的书生县长，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王兴汉说，\"去年的时候我在咱们县的粮站招了一个厨子到镇上的，伙食团，当主厨去了。\"
\"他原本也是粮站的正式职工。\"
\"可是粮站现在这种情况跟垮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其实也间接说明三川的地理位置在粮食种植收购和出售这条链条上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经济作物并没有给老百姓提供良好的经济帮助。\"
\"平桥的农民这些年种粮食难道能说他们不勤快吗？\"
\"可是，勤快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富裕。\"
\"所以，在各家各户能自给自足的基础上，发展出别的产业来。\"
\"这才是振兴乡镇农村，全民奔小康的基础。\"
王兴汉先把三川县的实际情况摆在县长的面前。
如果粮食真的能赚钱，粮站为什么会垮？
如果粮食能赚钱，河斋嘴那么多光棍儿是哪儿来的？难道是他们不种粮食吗？
那高低不平的梯坎田里面种出来的那点粮食，能值几个钱？
但是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们也不知道市场经济是个什么样子。
消息闭塞，政策落实落后于发达地区。
等到发达地区把这些基础设施都已经搞得差不多的时候，所有的产业已经欣欣向荣的时候，才轮到西部这些落后地区。
那个时候别说喝汤，连个屁都捞不着。
当然这些牢骚话，王兴汉顶多也就私下里跟老大聊天的时候会说起。
也不可能因为李原风是长空大哥的妹夫，，就跟他掏心窝子。
要记住，这里是办公室，进到这里，拉家常，只不过是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正题，为政府一把手，节约一些工作时间才是王兴汉应该具备的素养。
王兴汉说，\"平桥镇起步本来就比其他乡镇要晚一些。\"
\"这一年时间我好不容易帮河庙嘴解决了光棍，泛滥成灾的问题。\"
\"下一步家家户户总得有电视吧？\"
\"80年代初期的时候，别的县，别的乡镇，别的大队，都可以在家里看霍元甲。\"
\"我们乡镇还只能报这个广播，一直听到90年代。\"
\"现在家里没电视的，还有多少人？\"
\"趁这个冬天，我得让他们一波肥。\"
李原风问，\"什么叫一波肥？\"
王兴汉说，\"就是一次吃个够。\"
李原风打着哈哈，\"你小子也不能太贪心呀？\"
不过，看到王兴汉一脸决绝的样子，李原风突然也严肃了下来，\"你的这个想法我是支持的。\"
\"有理有据！\"
\"提前又做了这么多部署和安排。\"
\"大家把你过去的这些成绩都看在眼里。\"
\"但是作为你的大哥，作为你的领导，更有我大舅哥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的前提，我还是在这里，多嘴问一句。\"
\"如果这个冬天过去了没有达到你的目标。\"
\"甚至是耽误了农耕生产。\"
\"你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王兴汉说，\"如果凡事瞻前顾后，许多工作可能根本就开展不了。\"
李原风说，\"既然你不知道后果，那我来告诉你。\"
\"如果这个冬天过去了，大棚养殖并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
\"也就等于说是我批给你的这一笔钱，等同于是我在三川批的第一个项目就失败了。\"
\"到那时，两镇合一的人事，我这边可能就没有话语权了。\"
\"你丢掉的可能是一个副处级的位子。\"
\"兴汉，现在你还坚持吗？\"
王兴汉是没想到，李原风先掏心掏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