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他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是这样的。
两人在田里扭打。
赖青山占了上风，李雄脸上满是鲜血。
赖青山拳拳到肉，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一边打还一边笑。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对决。
李雄以为出去混了几年，不服天不服地，老虎的屁股都敢摸。
他是可以摸老虎屁股的。
但是老虎也可以咬他呀。
赖青山以前在外面修路打石头，二锤甩得呼呼响。
一身的腱子肉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要不然，凭啥他可以当村霸？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但是呢，也没人想上去劝一劝。
王耀祖身边围着陈德欢、胡用、陈工、黄明山、谭富贵……
陈工傻不拉叽地还来了一句，“耀祖哥哥，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一帮赖青山？”
于是他们一群人瞪着陈工。
陈工吓得一缩脖子，“不不不，说错了，我们去帮李雄！”
众人：(o_o)
妈的，陈工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这个时候，不就安安静静地看戏就好了吗？
从情感上来说，大家更想看到的是李雄把赖青山摁在地方捶。
可是呢，李雄这个逼太弱了，一点用都没有。
赖青山把人打得差不多了，就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那表情像在说，“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赖青山刚点了一支烟，嘿嘿笑道：“你们家的鱼死了，那是活该。”
“吃了不该吃的，你要吐出来。”
“你以为没有人收拾你？老天爷会收拾你的。”
赖青山持续的挑衅，对李雄这种人很管用的。
李雄以前在大队上，谁要是多看他两眼 。
他都会指着人开始骂，“你看啥看。”
以前村子里很多同龄人都被他用这个理由大巴掌抽过的。
他打不过赖青山。
赖青山又拿住他的痛点反复磨擦 。
李雄哪受得了这种气，从地上爬起来 ，真的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把他刚才扔在远处的几个瓶子捡了起来。
朝着几口堰塘跑了过去，接着便朝里面开始倒东西。
这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赖青山也有点懵，李雄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干净了过后，还挑衅地看了赖青山一眼。
赖青山追不到人了。
他也不想表现得大惊失色，那样会显得他不够稳重，很在乎，很慌张，会很丢面子。
他干笑了两声，“老子才不相信他会下药呢！”
说是这么说。
不过这一天，赖青山都在几个堰塘边来回走。
就看一条接一条的鱼翻了肚子。
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翻了一大片了。
赖青山的眼皮抖得很厉害，双手也在抖。
不过他还是要等等看。
那点药，应该不会把鱼全部药死的，稀释了之后，毒性就不强了。
只是这一夜，赖青山都没怎么睡好。
次日，天边有了鱼肚白。
赖青山去鱼塘时，塘面也有了鱼肚白……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走近一看，塘面上飘着一层死鱼，把水塘本来的颜色都给掩盖了去……
赖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还揉了揉眼睛，又再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场景。
赖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天眩地转。
赖青山双手薅着头发。
对了，他没头发。
所以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把眼角搓成了狐狸的样子。
死了，都死光了呀……
赖青山双眼里满满的都是血红，压不住的火蹭蹭蹭地往上窜……
赖青山他老娘远远地看着儿子坐在田坝里。
她先走得很慢。
可是等到看到堰塘里的东西时，小碎步子就迈得更快了些，接着就开始跑起来，最后来了一个滑跪……
如果不是她跟着来了一套哭坟的动作。
看着就像进了球之后的庆祝动作似的。
只不过进了球不会像她这么嚎啕大哭就是了。
“我的啊，我的啊……”
“我就说这个鱼养不得啊……”
“你说你本身就是个下苦力的料，你说你搞这些洋盘事搞啥嘛……”
“你爹要瘫了，鱼也死完了，家里那点家底子分都不分了呀……哇哇哇哇……”
“我也一头跳井里淹死算球了啊……哇哇哇……”
赖青山她老娘一哭。
这下子整个大队的人闻信都朝这边赶了过来。
现在可以回顾一下子赖青山这段时间对他们干的事情。
独霸堰塘。
当街骂娘。
说是发了账，要让全村老小都好好眼红眼红。
不让村民抽水灌溉。
谁敢动他的水，他就给谁放血。
好了，基于赖青山的种种恶霸行为。
那么现在就可以理解全村一半的人都觉得这些鱼苗死得好。
还有另一半呢？他们觉得要是死干净就更好了。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呢，还会有人在赖青山的伤口上撒盐。
比如有人会偷笑，“这下子高兴了。”
还有人在旁边马后炮，语气中带点阴阳怪气，“早就跟你说了，吧啦吧啦……”
当然，这些人的心态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些没有犯什么错的人，在遭遇到某些挫折的时候，也会遭受到同样的待遇。
被人阴阳怪气。
被人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何况是这个在村子里恶名昭着的赖青山。
河庙嘴的这帮子村民只能说有被爽到，今天中午大队上卖肉的生意可能都会格外的好。
今天中午要多吃两碗饭！
其实不管他们看热闹也好，马后炮阴阳怪气也好，都很正常。
只是在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鱼死了，是不是可以抽水泡田了？”
卧曰尼的马……死都鱼光了，你居然还想着抽水。
这算不算在赖青山的伤口上撒盐了？
赖青山扭头在人群当中去寻找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可是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落井下石。
赖青山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回想一下子，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做得不对的。
事实证明，赖青山根本不会反省。
都怪王兴汉。
都怪王耀祖。
都怪河庙嘴。
这个万恶的社会！
你们特么的都等着看老子的笑话……
赖青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们好过。
赖青山不顾哭泣的老娘，不顾看笑话的人群。
李家贵，老子要拉你们一家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