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体制的人经常会听到一句话叫,“屁大点的责任都不敢担,你觉得你还能胜任更重要的位置?”

这里要注意一下。

骂这句话的人处在什么样的位子。

是事后骂,还是事前骂?

事后骂这句话,是指责你推御责任。

事前骂,是对你的表现很失望,意思是个这责任你可以顶一顶。

所以这个地方就有个责任的问题。

不是所有责任你能都能承担得了的。

事后清算这种事情一定存在,所在做好记录,程序正确,很重要。

王兴汉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这再次让姚兰溪肯定了她的想法。

对于今天这样的局面,王兴汉看得很准备,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正确模式。

王兴汉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由杨凡用的大白纸整理出来。

王兴汉拿在手里给他们看了看,“来,排队上来把手印按了。”

“这是集体表决通过的。”

“个人服从集体。”

“少数服从多数。”

“只要你们说没有问题,手印一按就没有问题。”

看到大家排队按指印,姚兰溪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王兴汉已经把自己可能要承担的风险给降到最低。

且留下了最完整的证据。

没用十分钟时间,手印都摁上了,王兴汉说,“好,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那现在我们说承包款的问题!”

“大队上去年在镇上信用社贷了六万块钱。”

“这个账要还。”

“就用承包堰塘的款子来还。”

“一口堰塘一万块。”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想吼了一句,“那你们家王耀祖卖了那么多的钱,不摊?”

“哪个?”王兴汉突然就吼起来了, “站出来,你意见那么大,你站出来说,就你聪明是不是?”

“就你批话多,你出来!”

这才是村镇撕逼常态的样子,关心切身利益才是重点,他们才不管人家的死活呢!

王兴汉也知道他不敢出来,故意骂的。

骂完之后才说,“我说了我大哥不给这个钱?”

“我们家拿一万出来!”

“剩下的五万摊到五口堰塘上,一口一万,同意不同意?”

没人说话了,这是还没挣钱,就让他们先出钱?感觉好像没啥道理。

王兴汉看他们不说话,再说,“你们要是不同意,也没问题,可以选择第二种办法。”

“等明年卖鱼的时候,把你们挣的钱的两成交给大队。”

两成,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就有点吓人了。

第一种,出一万块,以后挣再多,都是自己的。

第二种,不用出钱,但是累死累活,收成的时候,交二成给大队上。

王兴汉点了支烟,“邱老四,你刚才闹得最凶,让我大哥把堰塘交出来。”

“来,我交出来了,你来三,你们家那粮仓里有一点粮你都拿去卖了打牌,你还养鱼,你们家耗子搬家都是眼流水包起的。”

“赵老辈子,你呢?你不是最近跟赖青山闹得很凶?”

“来,机会给你了,还等啥?”

“来吧,你们谁有那个本事,一个人把堰塘全部承包了。”

“我没啥好说的,你就是我们大队的带头致富人。”

“机会给你们了,你们自己不中用,以后就不要说我大哥吃独食!”

仇恨拉满了。

期待感拉满了。

有没有上钩的呢?

王兴汉再次点了支烟,默默地等着那个上钩的人。

“爬你妈卖批,我还不信了,我承包,五万块的账,我认。”

赖青山终于还是跳了起来。

他几乎都没犹豫。

再晚一点,等他们把账算明白了,赖青山连个屁都捞不到了。

赖青山把账是算明白了的。

一个堰塘才一万块。

王耀祖只用了其中一口堰塘的一亩水面,就卖了三十万。

赖青山没有那种人脉,他心里是有数的。

三十万没有,十万有没有。

六口堰塘,面积近百亩。

最少也有三十亩以上的利用率。

最少也是三十个十万,只用给五万块的本钱。

这特么就是妥妥的一本万利。

赖青山也会算账,收网之后,拿两成出来?你不如去抢!

赖青山其实也可以不给钱,等收网的时候,拿两成出来。

可如果是无本买卖的话,那不就是没门槛?

没有门槛,就是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大家一起挣钱?

不可能,不可能,大家一起挣钱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一样。

大家都一样,那怎么突出我有钱的优越感呢?

要知道在平桥镇这样的地方,你可以没有钱,我也可以没有钱,但是你一定不能比我有钱。

如果有发账的机会,一定要吃独食,这样才能做人上人。

人上人的意思 就是我可以骑在你的头个拉屎撒尿。

要不然,我挣钱的优势在哪里。

赖青山带着他们一起闹的原因不是要替这些人鸣不平,而是利用集体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谢谢你们替我当工具人,有难同当,有福我享,接下来的致富路,我自己可以走,你们继续穷你们的。

基于这一系列的原因,赖青山是不会同意第二种方案的,他不愿意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公家的腰包。

那么,他只能果断地选择第一种方案。

他认五万块的账,这就意味着,五口堰塘他要全部拿下。

贪婪不就出现了吗?

王兴汉根本就不站出来阻止,反倒是说,“你要一个人承包吗?”

赖青山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啊,老子一个人包!”

刚才一帮子村民还没有回过神。

听到赖青山再次强调之后,会场当中开始有了骚动。

慢慢的,反对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家脸上不耐烦的声音也变得明显了。

第一个人的话可能还比较客气,“青山,我觉得你嘛,还是不要吃独食。”

马上就有人跟节奏,“大家一起养个这个鱼,打鱼的时候,给大队上交两成,有钱嘛,大家一起挣。”

闹的人就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你赖青山多吃多占怕是养成了习惯。”

“几十亩的水面想一个人全占,尼玛的批不怕把自己给胀死。”

赖青山在人群当中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从人群当中趟过去,一把就把人给拎了起来,“我曰尼的玛,你再说一遍?”

赖青山本来就是光头, 头上又是刀疤,这些年,说干谁就干谁,从来都怕过谁。

问题这东西从来都不会消失,因为人心不齐。

王兴汉要做的不是置身于问题核心,而是让他们自己消化问题。

如果消化不了呢?

那就把制造问题的人给解决掉嘛!

王兴汉发现姚兰溪在盯着自己看,看吧,看透一点,最好现在就知道我是个腹黑的老阴比,以后就不用这么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