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和老妈在云城的市中心转了好久。
发现儿子的异样时，他们都朝老大看去。
老妈柔声问，“怎么了？”
王耀祖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就是觉得芳仪可能下午上班都没有好好上。”
“我担心她早早地就去招待所等我们了。”
老书记也不想逛了，“那还等啥，走走走，赶紧回去，不要让人家等得太久。”
王耀祖还在跟父母说，“老二说以前有百货大楼的。”
“里面的商品又多又好，只不过一把火烧掉了。”
“要不然，我们还可以去逛逛。”
一家三口在路过一个柜台的时候，老妈突然就不走了。
她看着里面精美的镯子，项链还有戒指。
老妈拉着老大，“老大，我想给芳仪买个见面礼。”
老书记本来是背着手的，过去看了一眼，又问，“这个镯子好多钱？”
售货员声音甜甜地说，“这个一千零六十八。”
老书记听得眉头都跳了一下子，这个价格对农村来讲确实太肉疼了。
一年累死累活的，除开农业税和双地款，家庭的年收入，也就七八百块。
在这个玻璃的柜台里，一个镯子要一千多。
这样的价格他们不太能接受。
不过呢，为了老大的儿媳妇，他们夫妻好像又没有什么不舍得。
老书记左右看了看，想伸手进裤腰里掏家伙，不过又像不太文明的样子。
于是拉着老大说，“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王耀祖问，“你又把钱放在裤衩子里的？”
“老子给你两脚！”老书记骂了一句，“是缝在里面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通常都很小心 ，农村里挣得钱也不容易，要是在路上遭了贼，恐怕会哭死。
所以把钱缝在裤子里面的操作都是常规操作的。
售货员看到父子俩交头接耳，也没有管他们，而是拉着吴春桦，“娘娘，我给你说，这个镯子偏大。”
“款式不是很洋气。”
“这一款要细一些，也年轻 ，也洋气，在价格上要便宜两百多。”
“我觉得可能更划算。”
“而且平常戴的话，也不影响美观。”
售货员在说话的时候，吴春桦把藏在怀里的一个小包包拿出来。
小包包里放着两个金镯子，把售货员看得两眼一瞪。
老书记和王耀祖也有点懵。
王耀祖大叫，“我妈有这镯子，我怎么不知道？”
老书记愣了一下子，“有的，这是你外婆去世的时候给她的嫁妆。”
王耀祖问，“我外婆什么身份？”
老书记以前一直不提，那是不敢提，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压力了，小声说，“看样子，也该是个地主。”
那就难怪了。
售货员客气地问，“娘娘是怎么打算的？”
吴春桦说，“这两个也是金的，我是想送给两个儿媳妇。”
“但是有点旧，款式也老了。”
“你看现在的金价是多少。”
“我卖了，买了两个新的。”
售货员也拿不准，就说，“娘娘，叔叔，大哥，你们等一下，我去请我们领导来看看，这一块的业务我也不熟。”
她马上招呼着另一个服务员过来给他们倒水，扭头急忙去找人过来看看。
年底了，好多在外地讨生活的人都回到了本地。
有的是务工，有的却是靠手艺吃饭。
比如偷。
比如骗。
这年头的骗子的猖狂程度是超呼想象的。
她是真怕这一家三口就是做局的。
直到人家领导过来，确定了金子是真的，再称重之后。
两个镯子价值也有两千多块了。
换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金镯子这后，还余了些钱。
老妈把两个镯子拿在手里，笑出一脸的褶子。
“芳仪一个。”
“兰溪一个。”
“这样，大家都有了。”
老书记马上说，“都说了，姚兰溪是来蹭饭的，你给她准备什么 ？”
老妈也只是抿嘴笑，她这个丈夫，人是有点不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姚兰溪那个姑娘早就对老二有意思了呢？
老二当然也是喜欢她的，要不为什么总带她来家里吃饭。
他怎么不带郑德意来家里吃饭呢？
走吧，回招待所了……
卫芳仪其实跟王耀祖通电话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他这么安排的用意了。
该是他们全家对接下来两边父母见面的事情心里没底。
如果今天直接去卫芳仪家里，碰不到人怎么办？
碰到人脸色不好看怎么办？
所以这是提前把该安排的安排好，一切准备就绪后，即便是双方见面不满意，那么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也可以从容不迫。
卫芳仪一想到王耀祖把父母安排得这么明白，就是一阵心痛。
这是明摆着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
卫芳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王耀祖这个傻子……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
卫芳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快步朝银行跑。
她没有压力了。
她想到王耀祖翻山越岭来见她的样子。
她想到那个满脚血泡 ，满脸脏兮兮的阳刚男人，在大门口却笑得像个孩子。
那就是不顾一切的味道吧。
卫芳仪三十多了，第一次知道一个人为了你全心全意的样子，居然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取钱！”卫芳仪把存折放进柜台里。
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可是你存的定期，如果取出来的话，利息……”
“别废话，全都取出来……”
卫芳仪拿着她的全部家当，在一月的寒风里奔跑。
天上下着小雨，她伸出舌头来，让那牛毛般的细点打在她的舌尖上。
风是甜的，雨是甜的，什么都是甜的……
王耀祖，王耀祖，我来找你了，我是跑着来的，王耀祖……
王耀祖刚把父母送进屋子，就去招待所的大厅里坐着，时不时朝面看一眼……
当他走出去朝左边看看，再朝右边看看的时候。
就看到那个不顾一切的身影，朝他飞奔而来，围巾在身后随着长发一同飘扬着……
她一头撞进了王耀祖的怀里，“王耀祖，我来了。”
王耀祖也不管这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
一把将卫芳仪紧紧搂住，“卫芳仪，我来娶你了。”
卫芳仪在王耀祖的颈窝里用力拱了拱，迷恋着王耀祖的味道， 呢喃道：“娶吧，快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