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师大。
王兴汉之前联系的中巴客车也到了师大。
之前定好的十二人，只来了十人。
王兴汉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打了退堂鼓。
几十年后，那些定向生情愿给违约金，也不愿去单位任职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的。
所以，在当下没有合同约束的情况下，人家反悔也是可以理解的。
七个女老师。
三个男老师。
从女老师们都扎堆叽叽喳喳的 情绪上看得出来。
她们并没有受到那几位反悔的老师的影响。
这些女老师对接下来这段时间的生活是有些憧憬，有些迷茫的。
当然，更多的是激动。
这是她们进入社会的第一步，听上去待遇还不错的样子。
工资、奖金、伙食补贴都有。
以后还会被推荐，有优先调入市、县的可能。
这些对他们来讲都是一大诱惑。
王兴汉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平桥镇党委书记，姚书记。”
“姚书记非常关心大家，所以亲自前来接大家。”
姚兰溪明面上热情地关心着他们，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我是关心你……
只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承认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嘴上说出来。
说出来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其余的人都在跃跃欲试，只有卢向前坐在他的行李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王兴汉给他散支烟，“你不想去？”
卢向前想到自己和王兴汉聊天时那不愉快的回忆，皮笑肉不笑地摇头，“没有，我想去，我想得不得了。”
看到没，经历过社会第一顿毒打之后就进步了。
卢向前看看那些迫不及待上了车的女大学生们，“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她们。”
“现在有多激动，到了地方，就哭得有多惨。”
“镇党委书记，虽说只是正科级，但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讲，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那个位置上。”
“书记亲自来接我们……哎……”
卢向前觉得他的前途是一片渺茫。
王兴汉发现他身上的气质时，陪他抽支烟，“我不知道你和你家里过去经历了什么。”
“不过，我总能在你身上看到一股子认命的味道。”
“说你认命吧，又能看到一点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的味道。”
“一会心比天高。”
“一会又怀才不遇。”
“你就没想过，你这副样子，对得起你的名字吗？”
卢向前被教育了。
王兴汉又不是圣人，三两句就能让人服气。
讲真，这一批老师当中，别人他不了解，反正卢向前有点对王兴汉的胃口。
卢向前能力有，但在王兴汉的眼晨像个憨批。
憨批才惹人喜欢呢！
三个多小时后，车到三川。
王兴汉把十位老师安排进了招待所。
晚上安排他们一起在县里吃一顿好的。
叶老兵要赶回涪州，就不留下吃饭了。
王兴汉拍拍卢向前，让他跟着自己去买了条红梅，交给卢向前，下巴顶顶叶老兵的副驾。
卢向前识趣地把烟放了上去。
为什么自己不放？
王兴汉现在有身份，做的事情要跟身份对上。
让卢向前打打下手，比较方便。
王兴汉低声跟叶老兵交流几句。
“姚书记的话没错。”
“当兵在驻地不能搞对象，这是硬性规定。”
“如果真喜欢，等转业的时候，就留下来。”
“到时候再光明正大地娶了。”
“如果需要工作，到时候我来安排。”
叶老兵愣在那里……
王兴汉说，“我爸是抗美援朝老兵。”
“舅舅是抗美援朝烈士！”
“我哥是自卫反击战老兵。”
“我是……”
叶老兵问，“你是什么？”
“我……我是他们的亲人！”
叶老兵一双脚趾猛抠……
王兴汉有点尴尬，“我的意思是，帮你，是出于你的辛苦和我的情怀。”
“以后少不了还得麻烦你。”
“去吧，注意安全。”
王兴汉把叶老兵这边安排了，又把一大包行李交到卢向前的手里。
他挤着眉头，一副不想当小厮的模样，不过纠结片刻之后还是把包给背了起来。
王兴汉接着就带着卢向前去拜访了县委组织部部长孙世国。
孙世国客气地留王兴汉吃饭。
王兴汉示意还有几个地方要跑，“我得去感谢一下温局长。”
看看卢向前，示意把老师也接到了。
孙世国便说，“好，你先去忙，明上午，我们在县委聊。”
从孙世国家里出来的时候，卢向前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懒洋洋的。
他似乎也能明白王兴汉好像在用这样的方式在跟他证明着什么。
接下来，王兴汉又跑了教育局温局长的家，把一些小礼物送进去。
感谢老温的支持，并表示，找一天单独上来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
卢向前在温局长家的时候被说成了教师代表。
温局长对卢向前的支援乡镇教育的行为表示高度赞扬，并鼓励卢向前在以后的工作当中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为国家多培养人才……
之后，又去了财政局蒲甲之局长的家……
这一路跑下来，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卢向前低声说，“你是在给我炫耀手腕吗？”
王兴汉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粗？”
卢向前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
王兴汉拍拍他，“三个月前，我不认识他们。”
“平桥镇还是一片死气沉沉。”
“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躲平桥镇的人就像躲什么一样。”
“我在村子里搞了一条路。”
“给学校立了旗杆，建了厕所。”
“又搞了一些组织学习的资料。”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走进他们的视野当中。”
“现在我把拿到的这些资源用来给你改善生活环境。”
“可能离你们的期许还有些远。”
“但接下来的路，该是大家一起走。”
“用你们的双手一起来建设。”
“不论在哪个时代，青年人的思想都该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觉悟摆在第一位。”
“你可以利己，但是利己的时候是不是得留下点什么呢？”
“所以说，什么怀才不遇，什么优柔寡断，什么眼高手低，说到底，欠缺的都是实干精神。”
“要是你觉得我骗了你，明天一早我给你买车票，回你的大学去。”
“如果想留下见证奇迹。”
“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卢向前动了动嘴皮，有好多的想法，有好多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觉得王兴汉身上有光，闪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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