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江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从家里正过来准备给王耀祖干活的梁志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和童江擦肩而过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跟童江打了个招呼,“童老辈子早。”
童江低着头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似的,干笑了两声,“好好!”
他也不抬头。
梁志文也没有傻到要帮童江找东西。
先去姐夫家把十几斤花生放下。
看到姐夫跟姐姐正在腻歪,他默默地把目光挪到别的地方。
梁秀云害臊,一把推开陈德欢。
陈德欢这才看着那袋花生,“你还把自己当外人?”
“来就来,每天都带点东西过来。”
“你是怕我喂不饱你姐?”
这年头,这句话也还很正常,没人知道上高速是啥意思。
梁秀云红着脸,催促着这兄弟俩赶紧给王耀祖干活。
梁志文便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跟姐姐说了一遍。
梁志文倒也没有看到李家贵。
梁秀云是通过梁志文复述王兴汉骂童江的话,从中判断今天早上出了什么事。
梁秀云收拾收拾,“我去趟大队。”
陈德欢急忙说,“秀云,这周是童老辈子守供销社。”
“我知道!”梁秀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梁秀云出门的时候,碰上熟人都会亲热地跟称呼他们。
叔、婶娘、舅娘、表叔地喊……
她发现嫁过来之后,辈分矮了好多。
还是姑娘家的时候,翠山镇那边管她叫太婆的都有了。
不过,梁秀云现在没功夫去计较她的辈分。
她要替男人,替弟弟,谋条好出路。
梁秀云到了大队直奔供销社。
童江他婆娘看到梁秀云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脸色,还阴阳怪气,“秀云来做啥?一个星期还守不够?”
“不会是想把供销社一下子全盘过去?”
梁秀云不好意思地笑笑,“睡糊涂了,都记不得今天星期几,跑到大队上看供销社门开着。”
“我才想起,今天是大娘守供销社。”
“我也糊涂,刚才在上面看到童老辈子,都没说上前去问问,今天是不是该我守。”
童江他婆娘也好奇,“那个老龟儿子刚才急急忙忙出了门,我在后面喊都没喊得答应。”
“他跑上面去做啥?”
梁秀云并没有把童江挨骂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说,“早上小古井大队的就李支书提着大包小包进了王书记家的门。”
“好像是感谢王书记把镇上的工程交给小古井大队干。”
童江他婆娘的脸皮子都开始跳了,王兴汉这个吃里趴外的东西。
梁秀云话音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王书记还兼着我们村的支书。”
“有好事肯定想到我们大队。”
“哪轮得到小古井?”
“李支书青天白日的提着大包小包地去王书记家,这不是做给所有人看?”
“这就是挑拨王书记和我们的关系嘛。”
“童老辈子帮赖青山去问王书记是啥情况。”
“童老辈子这是相信王书记把工程交给小古井做的?”
“还是说,童老辈子要替赖青山出头。”
“你们两家是亲戚?”
“还是你们家收了赖青山啥好处?”
童江他婆娘急忙大叫,“秀云,这个话,你可不能乱讲。”
梁秀云连忙摆手,“大娘,你莫要多想,我就是讲这么个理。”
“我不乱讲,人家多不多想?”
“赖青山上次跟李家贵屋里打捶,眼睛都肿了。”
“他们两家子的恩怨,再加上赖青山那么个浑人个性,晓得镇上的工程交给了李家贵。”
“他肯定要找李家贵闹。”
“李家贵大包小包地来送礼,那不是明摆着把火往王书记身上烧。”
“以后赖青山有意见转身就进王家的门。”
“这么简单的道理,老辈子和大娘不可能不晓得。”
“这个时候,老辈子该团结全村的人,跟着王书记。”
“你说赖青山能给老辈子啥?”
“王书记还能亏得了老辈子?”
不亏?锤子才不亏,半间供销社都亏没了。
童江他婆娘多少还是有点子精明的。
一琢磨梁秀云的话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不管是赖青山跟李家贵屋里的矛盾。
还是王家和赖山的矛盾,跟他们童家有个啥关系。
看到童江他婆娘那表情阴晴不定的样子。
梁秀云又再补了一句,“大娘,我再说透一点,这是他们镇上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可千万不能参与啊!”
童江他媳妇心头咯噔地抖了一下子。
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叫童江不要给赖青山出头呢!
梁秀云可能没办法直接给陈德欢带来爆富的效果。
但是这个贤妻的光环却如细水长流一般让他们陈家的命运就此改写。
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媳妇了。
……
王兴汉当众收拾童江,只是让大队上的人知道王兴汉的态度。
接下来,轮到李家贵了。
王兴汉去了镇上最大的供销社,这里基本上市面上能看到的好烟都有得卖。
王兴汉把两条石梅放到柜台上,“来,给我把这两条烟给换了。”
老板问,“王书记要换成啥?”
王兴汉说,“换成红塔山。”
卧曰你屁……老板可能在肢体动作上没太大的反应。
但是眼神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惊恐又愤怒,尼玛的太黑了,两条,你就要我亏上一百块?
直到他看到王兴汉掏钱出来了,老板又愣了一下,急忙陪着笑脸,“王书记,我马上给你拿……哎呀哎呀王书记你这是干啥?这烟就当是我请你抽的,哎呀,不要,不要……”
王兴汉又不是胡敬富,这种事他还干不出来。
补了差价。
王兴汉就提着两条红塔山去了镇公所。
李家贵送的烟,王兴汉不是要退给李家贵吗?
为啥补了差价又给换成了塔山?
这操作只怕到这一刻,还没有人能够看得懂呢。
王兴汉大大方方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该搞材料搞材料。
姚兰溪没过多久就过来了。
还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看着王兴汉,脸上就像写着疑惑似的。
“关书记的秘书刚才来了电话。”
“县里从几个单位借调的几个年轻人要节后就会到位。”
“嗯!”王兴汉点点头。
姚兰溪皱了皱眉,王兴汉,你皮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