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的信息通常都是简洁明了,顶多带两句“安好”“盼回复”之类的话。

  这次估摸是兰斯说,徐宁负责打字。

  文字略有些……显得没文化,还啰嗦。

  (许笙,这事儿你干的不仗义啊!不论你是为军部还是为虫族,亦或是为了自己,孤身闯荡星际着实过于危险。)

  (你那些战友,里面混迹着虫皇的势力,白王的势力,皇族各个大家族这家塞一个眼线那家塞一个奴仆,又有几个是你能够托付后背的?)

  (你跟着这些摸不准派系的战友去拼命,还要顾着穆若,你还真以为你是有通天的能耐吗?我年纪大,也仗着比你们多活几年,就多管几桩闲事。兄弟们平日里不说,心底里是拿你和穆若做半条命的,你们此举,实实在在的不仗义!!!)

  (虫族高层,特别是皇室,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皇族手里受过的罪,本不想你再遭受一遍。可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执意走上这条路,从今天起,不要擅自相信任何虫,处处带着丘奇和格尔最好。)

  (一盼平安,二盼事事顺遂,再盼早日归家。)

  身后有脚步声,二重奏。

  穆若只听一耳朵就知道是许笙。

  至于另外一位,必然是被许笙逮回来的丘奇了。

  “兰斯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骂你不仗义呢!”,穆若把信息递给他看,“兰斯对皇室如此忌惮,绝对不会止是因为早年在商业上吃过亏,咱们听兰斯的,你那些个战友,还是不要过于信任的好。以后有关于主星的情报,联络程家核实后再行动?”

  “战时信号屏蔽,没有特殊装备联络不上资源星。”,丘奇正事说了一半,毫无理由的,居然冲着格尔来了一脚。

  把正在从穆若手里挑选小吃的格尔,整个踹的踉跄着窜出去,假肢撞在柱子上,咚一声巨响!

  这惊天动地的一脚,把许笙都惊的瞪大了眼。

  穆若一口气没敢喘,默默往许笙怀里靠了靠。

  平时情绪最稳定,存在感最低的丘奇,如今……活泼了许多啊!爱情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平时格尔也没少挨揍,可是挨了揍总会啊啊呜呜嗷嗷嚎叫一通,撒泼打滚求安慰。这次被踹,一声不啃的抱着柱子,眨巴着大眼睛,瘪着嘴,居然一声不吭任打了?连吃都不吃了!!!

  穆若捏了捏许笙的手指头,凑过去悄声说了句,“这俩矛盾有点儿大啊……”

  “嗯。”,许笙扯着他往后退了半步,跟着压低声音,“别担心,格尔耐揍。”

  依雌虫的听力,特别丘奇的听力还比寻常雌虫更强一些,他百分百是听见穆若和兰斯的“小话”。按照以往的小矛盾,丘奇必然会稍稍解释一二句,表明不必担心。

  这次丘奇只眼色奇怪的在他们俩中间扫荡两眼,再开口,说的还是正事。

  “通讯装置我在研究中,近几日我和……那蠢货,已经把附近几处情报流通的黑市摸清楚了。”,丘奇导出做了重点标记的地图,发送到穆若和许笙的光脑上。

  “酒店和旅馆鱼龙混杂,我租了房子,晚上先休息,明天凌晨出发去搜集情报?”

  穆若点头如捣蒜。

  许笙又仔细询问了地图上几处标注为“二级警戒”“危险”“待勘察”地点的详细情况。

  一行虫边走边交谈,把几处待勘察的巷子摸透了,又在天擦黑的时候找到了一家餐馆儿。

  是两个搭伙过日子的低等级雌虫开的,开业才不久。是仿照穆若的火锅店,开了个叫“烫锅子”的卖纯肉片的餐馆。

  四个虫,考虑到格尔是个饭桶,以及他心情不好会翻倍的饭量。

  点了个够八到十个虫食用的最大锅,要了足足堆尖儿的五盆肉片。

  餐馆内总共六个桌子,靠门的两桌各坐了两个长得跟鼻涕虫,没鼻子没眼儿,黏答答散发着阵阵恶臭的不知名生物。

  格尔和丘奇早来了几天,已经习惯了,穆若却有些接受无能,就做主选了距离门口最远的,墙角处的方桌。

  方桌边儿上紧挨着的圆桌,只坐了一位被黑斗篷紧紧包裹着的客人。他的桌面儿上热气腾腾,支了个小号的锅子。只是他没动筷子,脸埋在盆里,大口吞食着不断向下滴着血水的生肉。

  “那是个雌虫。”,丘奇冷着脸帮格尔扯出椅子,冲穆若解释道:“是个聋子。”

  穆若坐上许笙帮他拉开的椅子,坐下后顺手摆好两幅碗筷,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那雌虫身上瞄。

  或许是对黑斗篷印象太深,总会联想到钟楼黑市内那位扬言“喜欢你喜欢的紧”的主子。

  “雄主。”,老板不太厚道,肉片切的薄如蝉翼,下层满满当当全是冰疙瘩。许笙从格尔的旋风爪里抢了半筷子夹到穆若碗中,“好奇的话,可以用精神力丝线探查。”

  精神力丝线?穆若经验不够丰富,而且如今还没有彻底接受自己是武力值天花板的事情,行事以及思考问题总会有“求全面”“图安慰”的意识。

  被许笙一提醒,探出一根细到透明的丝线,从地面晃晃悠悠的到那雌虫的脚边。

  一点点儿,缓慢的缠上了雌虫的脚踝。

  穆若猛瞪大了眼睛!

  丝线迅速开始吞噬那雌虫的精神力,仅仅是脚踝,精神力汹涌的宛若激流,震的穆若手腕发麻,险些捏不住筷子。

  “谁?”,那雌虫抬起头,动作迟缓的掀开斗篷,脖子不自然的扭曲,露出一张沾满了血的惨白如幽冥的脸。

  穆若浑身僵硬,甚至忘记收回精神力丝线,就那么愣愣的,转头盯着那雌虫。

  白的瘆人的脸上,一张血盆大口正冲着穆若的方向张开,满口尖牙,嘴唇上生满白毛,两颊布满蛇鳞般的灰白色鳞片,眼框内没有眼白,黑沉沉一片死寂。

  雌虫看见他,眨了眨眼睛,眼珠子翻转,转出全白的那一面来。

  “阁下拥有精神力丝线,是主子新收的奴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