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躲!”青年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将表情遮得严严实实。

  “你!”

  眼看着舒珩再一次抓狂,气冲冲向前。

  胡方远急忙抽出一根金针,直接把舒珩定在原地,然后对上人家火冒三丈远的眼神:“悠着点儿,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生病了,你先让我给人家把个脉啊。”

  “身体状况好的话,我就不拦着你揍人。身体不好的话,万一被你揍坏了怎么办?”

  舒珩:“……”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逆天的针?

  定住了气冲冲捣乱的家伙,胡方远对着青年微微一笑:“来吧,把手伸出来。”

  青年看着舒珩,有些犹豫:“他?”

  “他啊,为了防止他添乱,先罚个站再说。”胡方远似笑非笑:“别怕,只要不添乱,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是,是吗?青年吞吞口水,扫了一眼明晃晃戳在舒珩肩上的金针,突然有点想跑。

  然而,哪怕胡方远一脸温和的笑意,他现在也不敢转身就跑了。

  浑身打了个寒噤后,他颤颤巍巍把手伸到胡方远面前。

  摸上脉搏没多久,胡方远就皱起了眉,他抬头看了青年一眼:“你……”算了,他抽出一根略粗的金针对青年说道:“先让我取你一滴血看看。”

  金针扎下去后,青年的眼睛眨了眨,似乎终于有些紧张地盯着胡方远的一举一动。

  当青年的血液从指尖冒出来时,别说胡方远了,就连在身后默默排队的病人都发现了异常。

  杵在不远处一直瞪着青年的舒珩,也恢复冷静,他张张嘴:“小文,你的血?”

  血液可以是鲜红的,也可以是暗红色的,身体状况不对的时候,甚至可以是黑色的,唯独不能是绿色的。

  病人还有舒珩等人,只能看到颜色。胡方远离得最近,他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

  很久没听到有人叫他小文,青年的鼻子有点发酸,表情略带委屈:“我没有离家出走。”

  “你的体内,有很多不同种类的药物在作用。”发现青年的体内有很多不同种药物起作用后,胡方远本想通过血液的味道来分析部分药物的属性。

  没想到,连着血液的颜色都变得如此奇特。很多虫子的血液也是绿色的,胡方远不由得展开了联想。

  “你没有离家出走,那就是无法回去,难道你被抓到虫窝里?”

  青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本就只是脑洞大开的胡方远一愣,舒珩急得破音:“你真的被抓进虫窝里了?”

  啧,胡方远给舒珩解了定身穴:“反正他的情况也不急,你们先聊着。”然后由着他急火火地拉着青年走到一边去交换信息。

  下一个病人是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男人,对着胡方远伸出手的时候,眼神有点漂。

  本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敌方派来的不专业人员,但脉象一探,胡方远明白了。

  “您……这种情况多久了?”说着,他对终于分完药材的卓军说道:“卓军哥,老是让病人全在这儿站着等也不好,帮我把他们带去房间里坐坐吧,按照顺序入座就好。”

  “谢谢!”病人全都进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后,男人自在了不少:“大概有半年了,半年前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他跟老婆是青梅竹马,感情从小好到大,到了年纪就结了婚,还有一个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儿子。

  正因为生活幸福,所以夫妻俩商量一下,想再要一个孩子。

  然而事与愿违,自己的年纪明明正值青壮年,但半年前开始,整个人好像做什么都力不从心,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夫妻生活。

  不管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也好,还是不想家人担心也好,在老婆发现不对问起来时,他总有些难以启齿。

  时间一久,他的老婆也跟着疑神疑鬼,两人的感情都没有以前亲密。

  医疗中心他也去过很多次,但作用微乎其微。

  之后有一天,他看到星网上关于中医馆的帖子。来过两次都发现中医馆大门紧闭,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造访了。

  “我本来打算,如果这一次还关着门的话,就回去跟老婆和盘托出的。”

  对于男人而言,承认自己某方面力不从心的确很难。可是让自己的老婆疑神疑鬼,最终渐行渐远,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胡方远眨眨眼睛,笑了:“你的问题其实不大,大概是压力太大,还有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再加上你还因为这个而烦恼,于是恶性循环下,才这样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身体亚健康以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影响,所以医疗中心的作用才显得微乎其微。”

  至于身体方面的调理,中医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平时在家里会下厨吗?”胡方远一边拿出药材,一边问道。

  男人回答:“会的,只是不多。”

  “我给你的药材分成两种,一个是熬出来要喝的,一个可以拿来炖汤调理身体。”

  看了看男人还带郁气的眉心,胡方远又说道:“另外,身体不适还是要跟家人说的,沟通才是最好的良方。”

  虽然难以启齿,但说出来以后,心理压力也不会那么大,对病情也有好处。

  只是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造成很多误会,如此恶性循环。

  男人愣了一下,犹豫着点头:“好!”

  点了头以后,他的神情就不那么犹豫了,在家里熬药什么的,还是要给出一个解释的,说了就说了吧。

  看出来男人做好了决定,胡方远的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歌:“我得意滴笑,我得意滴笑……”

  卓军:“……”所以,他们这位小胡医生,还顺便担纲起家庭纠纷调解员了?

  接下来的病人,大多数病情都不严重,直到最后一个。

  那是一个看着瘦瘦小小的小孩儿,看着最多不过八岁上下,明明只是一个小豆丁,但眼神却非常凶狠。

  “你……很健康,就是有点营养不良。”胡方远无视了小家伙戒备的模样,继续道:“所以,你是来替人找医生的?”

  小孩儿依旧保持着凶狠的眼神,却冲着胡方远“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救,爸爸。”

  嗯?胡方远把小孩儿从地上拔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随随便便就跪人。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你爸爸?”

  “我,没有钱,救,爸爸。”八岁的小孩儿,眼神凶狠,但说话似乎还很不利索,一点一点往外蹦。

  胡方远眨眨眼睛:“好吧,那我免费跟你去救爸爸,不过,有条件哦。”

  “什么?”

  “如果我治好你爸爸,到时候你和你爸爸得过来给我打工。”

  大概是因为药植空间和传承给了他底气,所以,遇到看不下去的事情,他总是会下意识插手。

  啊!我真是太善良了。胡方远心里给自己点了成百上千个赞。

  由着舒珩和那个青年继续沟通着,胡方远带着卓军跟在小孩儿的身后去给人看病。

  看小孩儿慢吞吞走路的模样,本以为不太远,然而足足走了快半个小时,都还没到。

  “还有多远?”胡方远看看前后,无论哪边的建筑物,都离得挺远。

  他无奈地蹲下身:“你没钱但是大人有钱啊,可以坐飞车的。”

  大概是确定胡方远对自己没有恶意,小孩儿的眼神不再凶狠,终于透露出孩子该有的懵懂不安。

  三人这才坐上了飞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小孩儿的家中。

  所谓家徒四壁,胡方远一直觉得,到了星际是不可能的。

  但是进了小孩儿的家门,胡方远就知道,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再光鲜亮丽,始终会有一些地方存着阴影。

  迎着胡方远的视线,卓军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按照帝国标准,这样的家庭是可以领取一定保障的。”

  这是属于钟林的管辖范围,哪怕那厮再可恶,也不可能在区区低保上下手才对。

  小孩儿的爸爸脸色非常红,浑身上下除了一条贴身裤衩,不着寸缕。

  人已经失去意识,皮肤上大大小小的脓包连卓军都有些受不了地垂下眼帘。

  倒是胡方远,看见那些脓包就像没看见似的,伸出手给人把脉。

  热毒入心,但脾胃虚弱,身上还长了那么多毒疮。

  寻常人长一个毒疮都是热毒的表现,只要吃些清热解毒的药物,也能抑制一下。

  这位还能长那么多,只能说,绝对没有去过医疗中心。

  对于帝国的医疗保障制度虽然了解不多,但胡方远能确定,相关的保障是绝对不少的,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对此,卓军同样疑惑。

  思考了一下,卓军小声对胡方远说道:“帝国的医疗保障体系有两种由帝国公民自己选择,一个是锁定账户,帝国每月向账户中拨款三千星币。公民可以在生病的时候,前往医疗中心看病,所有费用从锁定账户扣除。”

  “另一个,是每月向公民自己的私人账户拨款三千星币,但相应的,看病就也是从自己的私人账户出这笔费用。”

  想了想,卓军又跟胡方远说道:“还有公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只要符合条件,每个月按人口也是有三千星币。”

  早就了解过帝国医疗花费水平的胡方远:“……”所以,这么一大笔钱去哪儿了?

  看这个病人的年纪,再加上小孩儿。按照帝国从出生起就享有医疗保障制度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算起,怎么说,星币也得有几百万。

  可小孩儿坐个几十块的飞车都坐不起,钱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妇女节快乐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