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证，我见过哥……见过楼桁的原身，雨夜凶杀案的凶手是楼桁。”方澈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他视线大致扫过法庭。
因为心虚在楼桁身上停留不过五秒的时间，便迅速移开了，看向法官。
“方澈，你在搞什么？”高俊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澈，想要站起来时被一边的律师拉住了。
方澈的出现让现场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刚才楼桁所占的优势也被他三言两语打散。
“方先生，据了解您是被告人的爱人，您刚才的意思是您这段时间都在和杀人犯恋爱吗？”法官整理证据时，开口道。
被犀利提问吓到的方澈不知该如何作答，原告席位上的习厚冷目看过去。
方澈如芒在背，习厚警告的眼神转瞬即逝，他却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直到昨晚，他都在想怎么才能靠自己的力量救出方思正，不去伤害到楼桁。
可当他看到那个陌生号码再次发来警告的照片和消息时，终究是无法视而不见了。
此刻，方澈满是汗水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偷偷扶住了边上的椅背才站稳。
“我、我……”方澈剧烈喘息着，面对着楼桁难以说出狠话。
他脑海中方思正被绑的画面却不断在脑海里反复，声音都颤抖了：“我从没把他当做我的爱人，我只是、只是想要找出更多的证据才跟他在一起的。”
说完这番话，方澈没忍住，偷偷看了楼桁一眼，恰巧对方也在看他，用那双金瞳平静地看着他，看样子不甚在意。
只是那眼底冰冷一片，宛如在酒馆的那次见面。
刺骨冰冷的视线如利刃刺透方澈的身体。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方澈的证词让审判团重新衡量，并进入了休庭讨论，这期间方澈坐在听众席的后面，忐忑不安。
直到休庭结束——
“经过休庭研究，原告证据确凿，初审判决被告人死刑，缓刑一年执行。”
坐在听众席的方澈听到初审结果时整个人都傻了。
耳边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试图想要站起来阻止，听众席上已经有卫队的人冲过来揍他了。
“审判长，请等、等一下……”方澈呆呆举手，却又看到习厚那张阴森的脸，他瑟缩了。
下一秒，不知道谁的拳头就挥了过来，方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现在你满意了？！混蛋！骗子，你不配楼队的喜欢，帮着凶手一起和楼队作对！小人！”
人群中骂声越来越大，方澈脸被打到偏向一面。
他感觉不到了疼痛似的，转眸看到楼桁那双毫无波澜的金眸，懦弱地低下头。
就在听众席的卫队成员又要冲过来挥拳头的时候，有警察拦住，方澈看着在自己面前破口大骂，浑身发冷。
最终所有人散尽，就连高俊风都没有跟他再说上一句话。
方澈孤零零往回走，如同行尸走肉，在法院三楼的走廊，他看着外面风和日丽，有一种该死的人是他才对的错觉。
压抑的情绪爆发，方澈跑到法院外的墙角失声痛哭，几乎晕厥。
“别太伤心了，缓刑还是有机会减轻，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已经很轻了。”
方澈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皮鞋，抬头看去正是习厚。
习厚被拘留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次逆风翻盘也让他脱离了牢狱生活。
“什么叫很轻了？人根本不是哥杀的，你才是凶手！”
方澈满含恨意地瞪着对方，那人却漫不经心蹲下来，掐着方澈的下巴指尖用力按在方澈的脸颊上。
那里还有刚才被人打过的痕迹，方澈却眉头也没皱。
“可别乱说话。”习厚抽了抽嘴角，开口道。
方澈没接茬：“你答应我了，放了我爸。”
“放，当然放，不过要等他终审判决下来。不然我放了他，你再回去找楼桁，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方澈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愤怒起身，一把抓起习厚的领口：
“你说的只要我这么说就会放过我爸，你要是继续这样说话不算哈，我也不打算再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哈气氤氲成团，结成雾状在两人视线之间，习厚收起笑容淡淡道：“你去啊。”
方澈怔愣，看着习厚那副胜券在握的阴狠模样，才发觉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颓然松开紧抓着习厚衣领的手，他失神站在原地。
“终审就在七天后，这七天我可以让你和你老爹视频，不过前提是你要听我的。”
方澈别无选择，冷呼啸而过，他开了口：“我想先去看我哥。”
“当然可以，把这个带在身上，你想去哪都行，小心点说话，你老爹还在我的手上。”习厚将一个不大的电子设备递给了方澈。
方澈在卫队里见过，是窃听器。
……
和习厚分开后，方澈像是幽魂一样飘荡在街道。
从法院的大门出去，手机打开高萌地图，正准备导航去警局，远处车灯照过来，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高俊风面色严峻地坐在里面，冰冷地看了方澈一眼。
方澈脸上被冻得泛红，那双眼也红肿不堪，睫毛上挂着的全是冰。
他睁着一双圆眼，怯怯望着高俊风，以为自己又要挨一顿胖揍。
“这么远你要走回去？上车。”高俊风开口道。
这下轮到方澈震惊了，下一秒又听到高俊风的催促：“还不快点上车，等什么？”
高俊风的态度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恶劣，方澈吓得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反驳：“马、马上。”
而后他小跑坐到了副驾驶，那双手早就冻得关节都硬了，拉安全带的时候摩擦得他掌心疼。
高俊风“啧”了一声，没等方澈系好安全带，干脆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方澈被摇晃得差点撞了头，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把手，任由高俊风在他身上撒气。
“高大哥，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去。”车开在路上，方澈开口道。
“如果不是想和我解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要说话了。”高俊风面无表情道。
方澈立马闭了嘴，车在十字路口停下后，方澈看着对面漫长的红灯秒数，偷偷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警局和家在两个方向，他要是想去看楼桁就要在这里直走，但高俊风的车已经停在了右转的道上。
“我想去看一下哥再回家。”方澈声音轻得在呼啸的风中都显得微不足道。
高俊风没有反应，绿灯刚一亮起来的时候，就转了弯。
方澈怕以后更没有机会见楼桁，提高音量：“高大哥，我想见一下哥，我有话想对他说。”
“你想对他说什么，先跟我说说看。”高俊风额头青筋凸显，咬牙切齿道。
“我……”方澈说不出口了，他只是想救出他爸爸之后，一家人都搬走，自己留下帮助楼桁证明他不是凶手，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他在离开。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对不起了，高大哥。”方澈一时脑热，在高俊风要加速前，一把打开车门，看着后面没什么车，直接从车里跳了下来。
他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好在是马路边，疼痛让他身体无意识地变回了小水獭的模样，蜷缩成一团。
“小豆芽！”
高俊风脑子嗡的一声，顾不得别的，在路边随意停下车。
下车找人时，地上那只瘦得能看到肋骨的小水獭已经一瘸一拐地躲进草丛里了。
“方澈！你跑什么！做了什么这么心虚？”高俊风站在路边不顾眼光地吼道。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解决习厚，别急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