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澈眉眼藏不住笑意，从床上蹦下来，鞋也不穿就走到楼桁身边，那双眼澄澈满是喜悦。
楼桁想起刚才方澈在客厅里也是光着脚，错身走到床前把床边那对小狗棉拖拿起来，走回方澈身边蹲下来：“脚。”
方澈没反应过来，只是听着命令稍稍抬起脚，那双棉拖就已经被穿在他脚上了。
等楼桁起身走在前面时，他看着对方的背影，想起刚才的画面，才觉得怦然。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桁的卧室，方澈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楼桁从塑料袋里拿出各种药膏消毒水，心里甜滋滋的。
“别玩手了，头抬高。”楼桁站在方澈面前，指尖碰了碰方澈的下巴。
方澈乖巧抬高，脖子上缠着一圈圈纱布被揭开。
伤口愈合的位置结痂后黏连在纱布上，扯下来的时候方澈疼得瑟缩，躲了一下。
而后又小心翼翼看眼色，把脖子送到楼桁手边。
“怎么，现在又不怕我吃了你了？”
方澈承认自己当时看到那只黑豹的时候也傻眼了，没有思考太多，但是楼桁也太记仇了吧。
伤口愈合得还不错，刚刚结痂还是鲜红色的，稍微一碰就会流血的样子。
涂抹了双氧水的棉签刚刚碰到伤口，方澈就缩着脖子咬住了唇，哼哼两声，攥紧了拳头。
“他带你去过医院吗？”楼桁强制地将人拉近，动作却温柔地将棉签擦拭。
方澈摇了摇头，一脸憨样看着楼桁。
楼桁闻言，眉头拧得更重。
这几天光顾着想救回方澈，被他气得忘了去医院检查一圈。
不过看习厚那个样子，应该不至于给方澈使阴招，毕竟方澈对他来说还有其他的用处。
重新涂好药膏，崭新的纱布带着医院的那股器械味，一圈一圈地缠在方澈脖子上。
他中途几次看了看楼桁的床，把就差把想要一起睡写在脸上了。
“一会去医院，你表现得好今晚和你一起睡。”楼桁捏着方澈的头顶那对棕色小耳朵，开口道。
方澈忙不迭地点头，主动撒娇用毛茸茸的小耳朵蹭着楼桁的掌心，手指胡乱比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又做出打电话的手势。
“想说话就说吧。”
楼桁看不懂他自创的手语，不忍心听到他沙哑的嗓子，看他这样笨拙地表达自己又心软。
“怎么算表现好呀，那表现好可以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吗。”方澈压低声音道。
这几天在气头上，楼桁都把这一茬忘了。
白天的时候他倒是给方思正打了电话，听着对面的人叹气，简直比骂他都要难受。
“小邱帮你买的手机送到我这儿了，一会去车上你再聊。”
闻言方澈彻底放下心了，屁颠跟在楼桁身后。
一起上车，他就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新手机，楼桁给他注册的是一个新的微信号，里面只有楼桁的联系方式。
“哥，我之前那个微信……”那个微信里还有和楼桁恋爱时候的聊天记录呢，他不想就这么扔了。
“抓到凶手后给你，先用这个，要加谁的微信先和我说。”
方澈这一次的失踪在楼桁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宁可在所有的小事上都加以限制，也不想重蹈覆辙，再一次体会那种失去一切时的窒息感。
楼桁以为方澈会不高兴，可那人还真的听了。每次要添加好友前都问了他意见，乖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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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医院晚间没什么人，方澈抽完血拍完片，和楼桁一起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结果。
“我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不要随便跟别人走。”楼桁突然起身开口道。
方澈手里捏着手机，正停留在消消乐的界面上，闻言点了点头：“哥大概去多久啊，我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三分钟。”
楼桁抬手在方澈头顶一顿乱抓，将人的柔软的小卷毛抓乱，才走向门口的方向。
楼桁一走，方澈就给顾亭打了电话。
“妈，是我，这是我新的电话号，你和爸记得存一下呀。”
对面还没开口声音先哽咽了：“澈澈？”
“是我是我。”方澈哑着嗓子。
“你前几天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你，你那个什么卫队的辅助工作实在不行就别做了，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受伤，就是有点小擦伤，我嗓子是感冒了，没事的。”
方澈听到顾亭哽咽的声音心里更加愧疚，说话都没有底气。
“水獭就是他们那群人的目标，你自己还敢为了保护别人加入什么卫队，你不要命了！”顾亭一边哭一边道。
方澈其实一开始并没想要保护别人才加入卫队，他单纯是为了楼桁。
不过这么久了，也被楼桁耳濡目染，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有楼桁哥保护我，我没事的，这次出事是我不乖，没听哥的话，以后不会了。”
方澈认错还不忘给楼桁说好话：“楼桁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你和爸别去怪他好不好。”
对面叹了一口气，顾亭似乎哭得更厉害了，说话的人变成了方思正：
“小桁的为人我们知道，你妈妈是怕你再遇到危险，你如果能保证以后都安全，不让我们担心，我们不拦着你在卫队帮忙。”
“我能保证！”这句话的底气全都来自楼桁。
挂断了和顾亭的电话，方澈看到了手机屏幕上又弹出来的来电显示。
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方澈怕是认识的人，主动接通了电话。
“你好？”
“方澈，我是习厚。”对面人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怪的，但是听声音确实是习厚。
方澈瞬间直起了腰肢，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你打错了。”
他刚要挂断电话，那人又开了口：“明天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我现在从警局里被放出来了，我需要你来做我的证人，那天咬你的那只豹子你看清了吧。”
“……”方澈手心里满是汗水，他不说话，余光看着四周，生怕楼桁从哪个地方出现。
“昨天我发现了楼桁的秘密，他应该和这件事有关系，你能来帮帮我吗？我明天去接你。”
习厚语调很慢很从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不会见你的。”方澈说着挂断了电话，又把这串号码拉黑了。
此刻，医院门口。
楼桁看着手机界面上消失的通话界面，眉眼低垂。
再一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了，楼桁手指滑动界面，把手机里的变音软件卸载了。
楼桁回到医院时，方澈拿到检查结果，正要去一开始的科室找主任医师。
“哥，你回来啦。”方澈站起来展示了下手里刚拿到的x光片，“这个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回之前那个医生那里啊。”
“嗯，我来拿。”楼桁接过来袋子，牵起了方澈的手，“和阿姨聊过了吗？”
“聊过了，我和她们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事了。都听哥的……咳咳……唔…”方澈说了太多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楼桁见状将手里的那杯梨汁热饮递了过去，方澈接过来喝了两口才感觉干涩的嗓子好多了。
两人重新回到刚才的科室，里面的医生又简单询问了下方澈的身体情况。
“还有些发热是吧，退烧药和感冒药按时吃，持续发烧的话要及时来医院，这个检查结果看的话，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让护士重新包扎一下，别沾水。”
方澈坐在位置上乖巧点头，一边站着的楼桁像是熊孩子的家长，手搭在方澈的后颈上缓缓摩挲，问：“他的血常规正常吗？”
“血液检查今天晚上结果出不来，明天上午十点在手机上看吧，如果血常规没问题，就当做普通的咬伤来处理。”医生将开出的药单递给楼桁，开口道。
“医生，这个伤口有忌口吗？”方澈突然俯身，凑近后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看着医生，“医生你偷偷告诉我，我能吃鱼吗？”
“不能，坐直了。”楼桁在医生前面，冷声打断。
坐在椅子上的方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朝医生卖力眨了眨眼，以为楼桁看不到，向医生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那淡水里的蛤蜊呢？淡水里的，小河里的！”
“方澈。”楼桁脸色微变，语气凶了几分，伸手在方澈脸颊肉乎乎的位置轻掐了一把。
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她讪笑着看了眼楼桁的方向才回答方澈：“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最好不要吃任何海鲜，不管是鱼还是淡水里的蛤蜊，都要忌口。”
“啊！”得知噩耗，方澈短促惨叫了一声，而后认了命，垂头丧气地跟在楼桁后面离开了。
“谢谢医生。”离开前，方澈还不忘道谢。
一切都检查好后已经快九点了，楼桁拉上方澈折返基地。
这么一顿折腾，方澈已经累了，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一直快到基地的时候才睡够了。
他喝了一大口梨汁，鼓起勇气开口：“刚才你去外面的时候，习厚用陌生号码给我打了电话。”
车刚好停在基地门前，楼桁没急着熄火，车前灯还亮着，车里的空调发出运作的声音，温热的空气流窜在不算宽敞的车里。
“你接了？”楼桁故作恼状。
“你先别生气！……”方澈估计是被楼桁吓怕了，第一步先按住了楼桁的裤腰带。
他露出半截手臂，楼桁稍一垂眉就看都那上面被自己惩罚留下的痕迹，心瞬间软了。
“就怕成这样？不绑你。”楼桁握住方澈的手腕温柔摩挲。
他粗粝的指尖划过方澈青红的手腕，又道：“你接了他的电话，说什么了？”
“就是要和我见面帮他忙，但我拒绝了。你们不都说他看起来很奇怪吗？”方澈心虚道。
“做的很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对你说些什么，都要像今天这样告诉我，知道了吗？”楼桁还是不放心。
“可这次我是新的手机号，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呢。”
楼桁没想到方澈这次聪明了点，他睨了方澈一眼，收回手。
“他都能找到你的酒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闻言，方澈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话题跳跃：“哥，那我今晚表现还算好吗？可以一起睡了吗？”
“明明怕我，又想一起睡，你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楼桁顺手帮方澈解开了安全带。
“就是喜欢哥啊，哥有时候太凶了，但也控制不住喜欢你。”方澈坦率笑着，句句真诚。
楼桁手上动作一滞，心里翻滚热意，在这寒冬融化出一片春色，面上却强装镇定：“下车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