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对我说话吗?”方澈怔怔转身,试探道。

  “我……”

  “楼队!小豆芽!我回来了。”楼桁刚要说话,高俊风从远处气喘吁吁跑来,打断了这气氛。

  楼桁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楼队,你这么快就醒了啊?”高俊风将抓到的人扔到一边,完全不会看眼色。

  “如果你不把我绑起来,我应该会醒得再早一点。”

  高俊风狼耳垂下来,憋屈道:“是我太着急了,那我把小豆芽送回去吧,不打扰楼队休息了。”

  “他不用回去。”楼桁说着,先是抓紧方澈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后,“你抓的人,送走。”

  楼桁便拉着方澈往基地走,这下不仅方澈,就连高俊风都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高俊风在后面,五官都快拧成麻花了,却是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身侧的拳头攥紧,紧紧盯着楼桁身边的方澈。

  方澈迷茫回头看向高俊风,身边的楼桁便将他拉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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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方澈坐在了基地的浴缸里,氤氲的水面上面漂着几只黄色小鸭子。

  有大有小,颜色各异。

  方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捏了两下那小鸭子,发出清脆的叫声:“嘎!”

  刚才被楼桁拉着进了基地,喝水的时候,因为太紧张撒了自己一身。

  楼桁找来新的衣服给他,只是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便说了一句:“身上都是汗,先去洗个澡再睡。”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方澈就情难自禁,初恋的爱慕如此汹涌,让他即使知道以后会痛得万劫不复,还是答应了。

  浴缸里,方澈将脑袋潜入水下,一边吐泡泡玩一边思忖着楼桁留下他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他救了楼桁一次有功,所以不得已才留下他过夜?

  方澈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门被吱呀推开,方澈一惊,水声哗啦,回头看去,只看到楼桁的半个身子。

  “我可以进来吗?”楼桁竟然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可以……”方澈说着将整个身子都潜入水下,唯独剩下两只睁得跟灯泡似的,睫毛轻颤,湿漉漉地看着楼桁。

  楼桁走进来,上半身赤裸着,脖子上有一道伤口刚被包扎上,身上各处都是旧伤留下的疤痕。

  “放松点了吗?”楼桁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水面上,是一只会喷水的小青蛙玩具。

  “嗯……”方澈注意力被那只喷水的小青蛙吸引了,低头抓起来,那青蛙就又不喷水了。

  正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听到水声,抬头看,楼桁已经把裤子都脱了,就穿了一条黑色平角内裤!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哥……”方澈脸色跟煮熟了似的,眼睛不知道看哪,干脆抬手捂住,“哥,你、要干嘛啊?”

  “洗澡。”楼桁无比自然道。

  方澈被这样的坦率堵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太危险了。

  “那你洗澡吧,我、我现在出去。”方澈说着就要起身。

  “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们之间的协议的目的,我现在还没有办法靠安定剂冷静下来,你也要留在这。”

  楼桁阻止了他的离开,单手掐住方澈的腰,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很快松开后,握住方澈的手腕。

  “别一直捂着眼睛,水会流到眼睛里。”

  方澈感觉到身下水波在荡漾,移开手掌,楼桁却已经不在眼前,他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刚要松口气,……

  “你在找什么?”

  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澈回头这才看到倚在浴缸上的楼桁,半个胸肌隐没在水下面,喉结沾湿水珠滚动着,那双金色的眼眸直直盯着他。

  方澈摇了摇头,“楼队,你觉不觉得基地里的浴缸有点小呀……”

  “还好。”楼桁毫不犹豫回道。

  方澈泄了气,抱着自己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空气里的氛围渐渐尴尬起来,他缩着肩膀玩那只喷水的小青蛙,直到把自己腿压抽筋了。

  “唔!”方澈脸色一窘,咬着唇等抽筋的右腿缓过去。

  楼桁见状微微撑起身子,将方澈自然地圈进自己的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从背后抱住,抻直了方澈的右腿。

  “呜呜呜疼……”方澈娇气得很,哼唧一声,要挣开楼桁的束缚。

  “忍过去就不疼了。”楼桁平静说着,将方澈抱得更紧,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果真像是楼桁说的,腿被抻直后很快就缓过来了。

  在水里折腾了这么久,方澈开始觉得疲惫了,他悄悄收回腿,想要倚在浴缸的边缘,水下被楼桁的长腿绊了一样。

  在一片凌乱中,方澈重新栽进楼桁的怀里。

  “别躲了,方澈。”

  听到楼桁这样说,方澈愣了一瞬,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安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已经兵荒马乱。

  方澈甚至没有想楼桁对他图谋不轨。

  只想着如果明早又要分开,现在他还是多珍惜和楼桁这样相处时间吧。

  没准等洗完澡,楼桁就又对他说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呢。

  他看似镇定地玩着小鸭子,却在楼桁的手触碰到后肩的时候,身子抖了下。

  那里是方澈之前为楼桁挡枪留下的枪口,疤痕狰狞可怖,粉色的新肉刚刚长出来。

  楼桁盯着那伤疤,紧咬着后牙,抚摸方澈伤疤的手却是轻柔的。

  “疼不疼?”楼桁的声音沙哑了几分。

  方澈呆呆转过头,扭头看了一眼才知道楼桁说的是他身上的枪伤,只是当时疼了很久,现在楼桁留下的触碰也只剩细微的痒。

  “早就不疼了,没事的,楼队,别害怕。”方澈以为楼桁觉得他的伤疤吓人,抬手捂住了,甚至还笑着安慰楼桁。

  楼桁看着方澈脸上的那纯真的笑意,心中复杂,翻涌起情绪太多指尖缓缓摩挲而过,张了张嘴,‘对不起’三个字就在嘴边,碍于面子却什么都没说。

  坐在楼桁身前的方澈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任由背后那人将他的抱得紧了些,他回头看向楼桁时眼里分明藏着胆怯,却大着胆子将小鸭子放在楼桁的肩膀上。

  楼桁像是没反应过来,看向自己肩膀的小鸭子时,方澈却一把将小鸭子拿走了。

  “这是你给我的,我拿来和你玩你就生气……”

  方澈小声嘟囔,像是要把以前的委屈都说出来一样,而后又释怀了似的,“我可能一会就走了,这些小鸭子小青蛙……能把链接给我吗?”

  埋头只顾着玩的方澈良久没等到楼桁的回答,刚要转头,却被捏住了下巴。

  楼桁从身后贴到他的耳边,克制又带着纵容的无奈:“我没有生气,你留下。”

  “留下?”方澈喃喃,惊讶道。

  “留在我身边,方澈。”

  楼桁说着,用自己的黑色圆耳朵蹭了蹭小肥獭的耳朵,两只耳朵全都湿漉漉了。

  这样亲昵的行为可不是和谁都能做的!

  方澈立马炸了毛,捂住自己两只小耳朵猛地转身,睁圆眼睛直视着楼桁,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耳朵是不能和别人随便乱蹭的——你是想让我继续做你的队友?还是安定剂不好用?别这样耍我……”

  楼桁这才明白那种有话却说不出的感觉,生硬解释道:“和安定剂没关系。”

  “那是什么。”方澈也有些犹豫最后低下头,声音有些抖:

  “那我可不可以拒绝呀?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你已经不要我一次了,你现在说要我回来,如果哪天又说不需要我了,我也是要走的,会很难受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楼桁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也终于体会到那种因为对方而牵扯着心脏丝丝缕缕作痛的感觉

  就在他不知作何回答时,方澈扯过浴巾站起来,背对着楼桁胡乱擦了两下:“我走了,我还要回家,你不用为难。”

  方澈刚要走,手腕就被松松垮垮地圈住了,他还以为是楼桁的手,低头一看。

  是那根黑色毛茸茸的长尾巴。

  好想rua……

  方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些后挣脱开穿上了上衣。

  “反叛者的目标是你,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处,计划今晚就要行动。”楼桁这时起身,神色严肃认真。

  听到这话,方澈脸色一白,穿上了裤子,咽了咽唾沫:“可我没有招惹他们啊。”

  “他们最近很喜欢刚成年小肥獭的皮,你是他们指定的目标。”楼桁义正词严,丝毫看不出破绽。

  对付方澈这种小笨蛋绰绰有余。

  “那我的小酒馆,唐向南,还有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也很危险?”方澈焦急道。

  “小酒馆最近会加强巡视,唐向南已经成年很久了,不是他们的目标。你的爸妈也一样。”楼桁一改以前的惜字如金,细致地给方澈解释。

  方澈听到楼桁这样说才堪堪放心,“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嗯。”楼桁点头。

  方澈看着站在水里的楼桁,赧然移开视线:“耳朵是不能乱蹭的,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

  “嗯。”楼桁点头。

  “所以我们……还不能这样。”

  这次楼桁没应声,只是注视着方澈,用方澈从未见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