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待了一周的时间,天越来越凉了,方澈是个怕冷的,傍晚去小酒馆的时候穿了件外套才出门。

  自从上次回来,方澈颓靡了几天才缓过神来,这是他这一周以来第一次来小酒馆。

  到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毛茸茸小酒馆的牌子上挂满了灯串,屋子里闪烁着霓光的颜色,客人不算多,氛围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向南,我回来啦。”方澈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可等到进了酒馆里面,和吧台上的唐向南对视一眼后,那人反倒爱答不理地低下头继续擦杯子了。

  方澈知道自己这几天甩手掌柜当得有点过分了,他讪讪笑着先和来的几个老客打了照顾,甚至还收获了两根猫头鹰的尾巴毛。

  “给你一根?”等走到吧台时,方澈把手里的猫头鹰毛递给唐向南一根。

  对方头也不抬,阴阳怪气道:“真是什么都敢收,你不知道送羽毛这件事在他们鸟圈什么意思吗?”

  “你愿意理我啦?”方澈长得可爱,撒娇起来那双眼睛格外的亮,趴在桌上笑时露出那两个酒窝,谁看了不迷糊两秒。

  “我是看你太蠢了,你收了他的羽毛就代表接受他的求爱了,这是他们求偶的一种方式。”唐向南叹了口气,在方澈面前有一种老了十岁的感觉。

  方澈哪知道鸟圈的那些事,闻言也笑不出来了,直起身子,有些慌张:“那怎么啊,他说是掉下来的才送我呀,我不要和猫头鹰在一起,我不喜欢熬夜。”

  “能熬夜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唐向南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角抽了抽,看到方澈那张纠结在一起的五官,声音又柔了几分,“快点还回去。”

  “好。”方澈主打一个乖乖听话,他还涉世未深,在雨林自己住这几年很多时候都是和唐向南互相帮衬。

  他拿起桌上的两根猫头鹰毛,打算去找刚才那个人时,对方却早就离开了。无奈之下,唐向南只好把那两根不知什么部位的毛放进抽屉里,打算下次见到的时候再还回去。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我前段时间答应了楼桁帮他忙,这几天给我累坏了,在家歇了几天。”方澈没提协议的事,怕唐向南多想,半真半假糊弄过去了。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看这么久的店了。”方澈紧接着又道。

  唐向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小酒馆进入到午夜场,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方澈之前也学过调酒。唐向南实在忙不过来,他便穿上了侍酒生的衣服,帮忙调了几杯。

  灯光下,方澈摇晃着调酒器,银色杯身反射出奇异的光线,有光从方澈头顶几绺碎发中落下,笼出他一片阴影。

  半晌,调酒器打开,杯子里流淌进来的是浅绿色的液体。带着一点气泡升腾。

  全程投入调酒的方澈,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一道人影已经滞留很久……

  ……

  高俊风是第二天早上来接方澈的。

  “楼队这么快就找我吗?”方澈站在自己的车前,心里条件反射产生几分雀跃,却又很快消散。

  对面的高俊风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确实是楼队找你,不过这次是让你单独完成任务。”

  方澈一怔,有些茫然看向高俊风,之前的协议里并没有提到他要单独完成任务啊,不是他不想,关键他这个体能素质确实和楼桁还有他身边的人有一定的差距。

  想到他们的差距,方澈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捏紧了衣角。

  “那我先问一下楼队。”方澈说着要拿出手机联系对方,高俊风也并不阻止,他拨过去后,只听到手机里机械的女子音,提醒他楼桁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说了这是进卫队的规矩,谁都一样,要是害怕现在回去也行,楼队身边从来都不缺人。”

  方澈沉默了,他将信将疑,却也没想过拒绝。

  高俊风的话成功让他产生了胜负欲,也或者说是一种极力想要证明自己,变得有几分不择手段。

  微信里,楼桁的对话是置顶第二个,仅仅在‘妈咪’下面,点进去,里面的对话已经停留在一个多礼拜前。

  “我要是任务失败了,也可以留下吗?”方澈抬头,目光纯粹地注视着对方。

  高俊风脸上戏谑的笑意在这眼神下减淡了几分,他不自在地撇开头:“当然不行。”

  闻言,方澈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渐渐地开始怀疑或许这真的就是楼桁逼他解除协议的一种方式呢,毕竟自己把暗恋的事都没藏好。

  “我们什么时候出任务。”方澈握紧拳头,彻底下定了决心。

  高俊风猛地回头看向方澈,眉头紧锁,神情复杂地看着方澈,语气恶劣:“现在。”

  夏末,雨林的天气变得更加幻变难测。白天热得人心慌,在太阳底下待十分钟都能汗如雨下,晚上又冷风瑟瑟以为要秋天了。

  中午的夏天,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树丛间连虫鸣都听不到了,却还能听到河域边上一只小水獭的粗喘。

  被高俊风带到这片水域时,对方说是要自己当诱饵,落单的水獭对于这次任务得锁定人物来说是最容易得手的猎物。

  方澈当然知道,他还知道落单的水獭甚至也是凯门鳄最喜欢的猎物。

  在水里转了一中午,小水獭精已经累得头晕脑胀,他干脆板鸭趴的姿势趴在岸边的石头上,大口喘息,胡须跟着颤动。

  身上的棕色毛发还沾着湿润的河水,小水獭精费力甩了甩,肚子和屁股上的软肉都跟着乱颤,水被抖落,毛发也变得更加蓬松了,他抬起小爪捋了捋身后腰上炸起来的短毛,又用爪子洗了把脸,脑袋有气无力地垂在了小爪上,神情更加哀伤了。

  果然,除了妈妈,没人喜欢只会抓鱼的废物小獭。

  不知在这条鬣狗常出没的水域呆了多久,方澈只感觉自己快要睡着,身后的树林突然传来声响。

  几乎是一瞬间,有人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小水獭精见到隐约一个虚影,甚至来不及多想,就按照刚才和高俊风的计划行动起来。

  小水獭精站起来,速度也不慢,先是在水域附近绕了几圈消耗了对方的体力。

  却没想到,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马上就成为真的废獭了……

  铆足了劲,小水獭精开始往高俊风刚才藏身的地方飞奔而去,就在马上把敌人引过去的时候,他发现那棵约定好的树后,根本没有高俊风的影子。

  小水獭精无措慌张地看了看四周。

  “嘤嘤……嘤!”他发出几声类似呼唤的声音。

  没人回应他。

  所以这都是安排好的吗?小水獭精难以置信,一直到刚才脑子里一直坚持着要完成任务的决心瞬间崩塌,他开始没有规律地四处乱窜,失去了某种支撑着他的信念。

  “嘤嗯!”尾巴被刺中,小水獭发出尖锐的一声惨叫,还想再跑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又抓到一只水獭,心和胆留着我吃,皮扒了卖出去。”男人恶魔般的声音就在耳边。

  方澈还想再反抗却已经晚了,他能感觉到血液在变缓慢,看来刚才那个东西应该是注射器。

  他昏倒在原地,之后的一切都不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