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恒升吧……难道他居然没有死在极北冰原？”
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使者大人可能不知道，极北冰原的苍白面具得到消息,地海使者身上的地海力量反而与深空的力量结合,帮助他挺过了传火之冠碎片与其的融合。”
达德利看上去极为谦卑地解释道。
“哦，那他可还真是好运。不过……”
穹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失望。
“不过公爵大人,您这么追逐传火之冠，真的是为了主上吗？”
明明双眼被黑纱遮住，但是达德利那一瞬间,就是感到自己正在被一双锋利的目光瓦解着。
“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自然是为了我主复苏的伟大计划。”
他话音未落，银色的长刺便从他身边穿过。
律法贵族华贵的服饰被撕裂，露出里面包裹的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虫豸。
达德利比穹想象的心理素质还要好，竟然没有一点反抗。
“那就好，你最好不要有什么私心在里面,否则我会误以为——”
穹微微低头，看向公爵，尾音带着勾人的轻音。
但达德利只感到恐惧。
“我会误以为，你想和我一起玩’游戏’的。败者回归空之亡骸，永远与主上相伴的那种。”
穹耸耸肩,几步走远。
“你有计划就好，既然已经准备好，那我就去检查我主的仪式了。”
穹转身拉开银辉之门离开，不想再与对方说话。
他还有很多事，比如外面明晨之城外面的禁地，阿露死亡的真相,明晨之城这些年的真相，需要去考据探索。
吴廉曾经在第一次描绘明晨之城的时候，《黯淡地海》的第一卷，将镜头给到明晨之城最外围的一片黑色土地上。
那是天之亡骸正下方的土地，一定隐匿着非常多的线索。
在他身后，方糖向摸着自己破碎袖口的公爵开口。
“您觉得他怎么样？是多大的威胁？”
“威胁……死去的东西派来的监视者罢了，等我的计划成真，就算是那个常年飘在明晨之城周围的东西，也算不了什么。”
达德利的眼睛变得十分暗沉，看上去像是没有光亮的黑夜。
“等到了哪个时候，所有人都要去死。”
恒升与不烛在明晨之城的外层搞的鸡飞狗跳，正在明晨之城核心区外摸索时机混入律法贵族实验基地的焦糖遭到连累，他将自己作为地海诡妖的特征隐匿，脸上横七横八抹了许多尘土，身上的衣服也磨的出线，看上去像是从外区刚刚卖完报，来核心区入口好奇张望的十一二岁小孩子。
本来核心区的守卫没有那么严，但在外层出事之后，本来想找个稳妥机会混进去的焦糖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核心区最偏僻的入口，也被苍白面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叔叔叔叔，你知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焦糖拿着他的一摞报纸，凑到看热闹的人群中，抓住一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修理店大叔问道。
大叔身上还穿着机油车修理的专业工装，一看就是听到热闹，刚刚从旁边的店里出来查看。
“听说是外城外层有通缉犯闹事，”
大叔摇了摇头。
“好像还是什么什么冠的特殊共鸣者，正好撞上不烛队长的巡逻，现在正被巡回天平和苍白面具一起追着呢，希望别跑到咱们这边来。”
大叔沉默看着苍白面具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通往内城的入口围住，封好。
“唉，看样子以后进内城接单子更艰难了。”
大叔垂头丧气地离开，对于外城的民众们来讲，他们并不在意所谓的通缉犯会不会搞出什么大事，有巡回天平在的明晨之城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与其焦虑这些核心区权贵们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还不如想一想接内城单子多赚点钱的好路子。
明晨之城外城的人已经生活的要比机油棚区好太多，但是仍然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
“是啊是啊。”
焦糖连连应答，随后整个人和影子一般，扭到人群的另一边。
因为苍白面具的封锁，这下从偏僻侧门混入内城的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焦糖不得不暂时放弃。
虽然不知道恒升和不烛在搞什么鬼，但是他确实需要重新再思考一个方案。
焦糖有些烦躁地压低了自己的帽沿，混在人群里向着远处的明晨之城外层而去，却一眼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是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组成的组合，看上去自十分自然，就像明晨之城里很常见的高等学校学生，但是焦糖就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少年有着一头紫色长发，扎了一个简单的低马尾，眼睛也是少见的紫色，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防水工装，像是机油二次加工厂里的年轻学员。
而另一边略显年幼的少女穿着一身棕色的长裙，深蓝色的头发扎为一个麻花辫垂在脑后，银蓝色的眼睛被黑框眼镜挡住，显得有些黯淡。
看起来……应该是高等学校里的学生。
焦糖本来想扭头就走，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打听清楚恒升与不烛的状况，可他刚迈了几步，就被自己的身体拉回原地。
那两个人……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焦糖越想越不对，转头就去追。
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焦糖用地海诡妖的嗅觉在周围小范围部分铺开感知，找准方向之后，向着另一条街角而去。
在一家修理店前，焦糖终于堵住了那两个人。
“姐姐和哥哥，不买一份报纸吗？”
焦糖笑容满面地看向被他拦住而略显警惕的两人，眼睛已经转为地海诡妖的竖瞳。
本来还略有迟疑的少年少女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转而向焦糖问道。
“嗯，报纸来两份，小弟弟，你知道哪里有杂志社，可以买到艾塞克斯的最新报道吗？”
紫发的少年笑着揉了揉焦糖的头发，焦糖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控制住自己的笑容。
“明晨之城的报业我可了解了，哥哥姐姐，我带你们去。”
焦糖蹦蹦跳跳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带着少年少女到一家位于一旁修理店内部的杂志工作社，这座杂志社位置特殊，与著名的佚名酒馆位于一个位置，中间连通。
焦糖面对里面棕发的接待员少女点了点头。
前台少女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焦糖将两人带到样刊书架面前，拉开书架，后面赫然是一个隐藏的房间。
书架缓缓闭合，风小小与利维亚长舒一口气。
“门口的那位……”
风小小有些犹豫地问道，她注意到，门口的那位带着笑容的接待员小姐与方糖花店门口的那位一样。
“啊，她叫甜匙，是与佚名一样的尤加手下，非常擅长扮成各种各样的人隐匿在人群中，她现在因为方糖离开所以失去了艾塞克斯的工作，于是顺势跟着佚名酒馆转移到明晨之城当一个杂志社的接线员。”
焦糖解释道。
“不过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吧？极北冰原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
风小小和利维亚点点头，看上去十分无奈。
“虽然实力强了不少，但是……某些方面还是没半点长进 你也听到明晨之城外城的混乱了 恒升这次做的还是过于出格了些 也不知道不烛现在是什么心情。”
风小小表情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是因为恒升 还是因为这座过分熟悉的城市。
明晨之城 她的故乡 她度过自己人生前十五年的地方。
“有不烛在 应该没有大问题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赶去看一看。”
焦糖对恒升的惹麻烦能力非常信任 他知道现在不是长时间交流情报的好时机 这次带风小小与利维亚过来 也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尤加在明晨之城的安全屋位置 方便之后分头活动时汇合。
远方的晨之环已经与昏之环第一次交叠 如果在地表世界 大概称得上日头正午。
在凝瞳与苍白面具的包围之下 就算有不烛明里暗里的帮助 恒升也依旧狼狈地被逼到了明晨之城的边际。
苍白面具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巡回天平和恒升都有着顾虑 他们刻意一路向着偏僻之地而去 在双方的默契之下 不知不觉间 周围的一切已经发生彻底的改变。
恒升反应过来 他才注意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周围的景色不再是堆叠的钢铁建材 而是荒芜的草地。
黑色的树在草地之上蔓延 向着如同裂开的天际。
恒升的灵感不断剧烈波动 警告着他不要再往前走去。
不烛慢下脚步 他抬头看向远处在晨之环照耀下也依旧已经变为黑色的天际 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空之亡骸禁地。
不远处的天际上 沸腾的风暴清晰可见。
风暴彼此缠绵着 在天际勾勒出 旋转的旋云的姿态。
深空的尸骸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明晨之城 无能为力又不甘。
几座黑色的建筑屹立在山崖之下 一圈银色的荆棘狂野地生长着 将那几栋建筑环在一起 围成一圈壮丽的墙。
那些荆棘全都呈现半透明的水晶质感 反射着天空波涛汹涌的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