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柰,三大极端异能之一,其主要特征,就是可以用异能拟态变换为各种各样的武器,并且附带有一定的空间能力。

  觉醒这样的异能,本来是谢经年终于将了却父母夙愿的力量握在手里的一件喜事,年幼的谢经年甚至曾经为此感到非常庆幸。

  但没想到,最终这却成为了他必须支付的代价。

  深空,从降临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幽灵柰的使用者的存在。

  命运石镜中,面临那样末日般的场景,整个联合政府HDP总部开始长鸣警笛。

  在HDP异能局全部视线都被银色鸟雀降临转移之时,不远处的高空,几个人影从空中凭空出现,像是坠落多时。

  黑纱罩下,遮住双眸,身披黑袍银纹的青年于虚空之中缓缓踏步而下,而他的脚下,是银色的半透明阶梯光影。

  那道道阶梯随着他的移动而消散于身后,最后一抹阶梯落下,穹踏着银辉来到离联合政府大楼不远处的高楼天台,看着远处的天际,神情怀念。

  “没想到,命运石镜模拟的效果居然这么真实。”

  就像这里真的是联合政府首府一样。

  准确的说,是五十年前的联合政府首府。

  穹的身影周围环绕着柔光,看上去明确鲜明地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穹的身畔,胡麻发色的少年扑倒在地,因为落地而无法维持平衡,与利维亚摔成一团。

  轻柔的紫色的的风拂过,风小小伸出手,用共鸣托住两个男生的身体,以便他们安全落地。

  三人的周身同样围绕着虚拟的柔光,使他们的身体几乎呈现半透明的形态。

  他们与穹一样,都是刚刚因为命运石镜,被传送到这里。

  都并不属于这里。

  命运石镜相传是律法贵族先祖与命运之轮交易晨昏之环时,从命运之轮上转下的一块平滑的石头。

  但是实际上,它是HDP异能局从古老的过去,收容的无可置疑的第一异常。

  异常001。

  HDP记录的异常以异常的各个方面为整合进行数据统计,包括但不限于异常危险度,位格,影响范围等。

  所有异常的代号都由全方位的数值总分数公示排列,原来的002与003的异常因为被人类彻底抹杀而空出原位,在深空与地海降临之后,HDP的代号顺序便变成了现今的模样:异常001命运石镜,异常002深空,异常003地海,异常004月亮,异常005白狼……

  即是是深空与地海,也没能将这面镜子挤下异常001的宝座。

  因为它是联系命运之轮的唯一通道,人类可以扭曲命运的唯一希望。

  在地海流传的传说中,这面石镜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符文师凝星亲手从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磨平为一面平整的石镜。也许是因为来自于命运之轮,这面石镜拥有着通晓前后命运的强大能力,可以帮助被石镜选定的人看到应该被他们看到的东西。

  石镜的碎片被人留在墨提斯废墟中心的冰雕塑像中,只要感受到恒升的气息,便会自动开启。

  谢经年心底已经对布置这些的人有了估计。

  悲伤赦罪。

  毕竟除了她之外,哪儿还有人能够做到在五百年前灾难之后,拥有命运石镜的同时,还能设置下复杂的符文。

  谢经年摸了摸下巴,心道悲伤设置的命运石镜还真是会挑人。

  进入这里观影的人,无一例外不是与那只队伍有着深切联系之人。

  恒升是悲伤的孩子,又是传火之冠的拥有者,风小小有着与艾俄罗娅过去一样的共鸣,利维亚直接是嫉妒的造物,他们都与地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你……你想干什么?!”

  恒升懵了片刻,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自己给自己顺毛,一抬头便见到面前的深空使者,头发几乎瞬间竖起来。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狼犬。

  风小小和利维亚虽然对面前怪异且从未见过的一切感到警惕,但也一左一右地站在恒升身边,一起应对穹这个最大的麻烦。

  “干什么?真是愚蠢的问题,当然是要杀掉你这个地海使者。”

  穹吊儿郎当地笑着,但是语气中蕴含着可怕的阴冷,让恒升一时不寒而栗。

  黑袍青年措不及防地甩出一道银刃,风小小与利维亚连忙去拦,却拦了个空。

  那道银刃在即将碰到恒升的一瞬间于空中解体。

  命运石镜中有自己的规则,其中一条,便是观看未播放完的命运之时,不可战斗。

  规则清晰地在所有人的面前浮现,穹一怔,随即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多亏有这样一条限制。

  恒升长松一口气。

  虽然母亲并未与他提过深空使者相关的故事,但是他离开墨提斯开始流浪之后,也在阿斯莫德大陆走走停停四处冒险时听过不少与之相关的传说。

  那些传说中,无一例外,都在诉说着深空使者的可怕,冷酷,与喜怒无常。

  这样的人,为深空卖命,阿斯莫德大陆的悲剧,不知道被他强行填了多少笔。现在又疑似艾塞克斯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恒升在极度的愤怒之中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对方似乎也被目前的情况困住。

  “啧。讨厌的镜子。”

  穹挥开袍角,语气中满是不耐。

  “他无法再攻击我们。”

  风小小松了一口气,和利维亚同时放下手中的武器。

  “无趣,希望下一个场景,不要再这么无趣。”

  穹对此不置可否,他冷笑一声,银色的菱形空间门被打开,黑袍翻动,人瞬间消失不见。

  “……离开了?”

  见最大的威胁因为命运石镜的限制愤而离开,利维亚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表情凝重。

  “应该是彻底离开了。”

  恒升揉着膝盖——刚刚他从高处落下来时,虽然有风小小的风帮助,但是还是不免受了点小伤。

  “……就是他?”

  风小小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少女整理着在战斗中散乱的发丝,眼神凛冽。

  “方糖的帮手,深空的使者……能在暗处推动艾塞克斯剧本的,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恒升顿了顿。

  “总之,是和谢一样完全不同的人……虽然都是深空的使者……”

  “就是因为同样都是深空的使者,所以他们之间的不同才显得如此鲜明。”

  风小小闭上眼睛,周围的风席卷而来,跨过混乱的时间与错误的空间,向她带来末日的讯息。

  “所以才显得,谢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旧保持的,那样的性格是多么珍贵。”

  “是啊……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看看这面镜子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恒升摸了摸下巴。

  在刚刚坠落的过程中,关于这个世界的大概信息已经通过那场会议被他们所了解。

  在另一个时空,或者说另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谢与恒升的母亲恒楠,酷似嫉妒赦罪的利维纳斯,拥有同样名字但与懒惰赦罪完全不同的艾俄罗娅……

  他们生活在一个恒升等人完全没有了解过的世界中,并且似乎同样面对着深空与地海。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深空与地海。

  恒升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他与利维亚,风小小两人相互借着力,一起直起身来,刚准备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却被面前的一切由内而外的震撼。

  银色的巨大鸟雀从远处的天穹垂下如雨云般的羽翼,那银色的亮色羽毛清晰可辨,明明有着生物般可怕的动态,但却整体飘渺如云烟一般,蒸腾且模糊,靓丽的尾端羽毛与远处阴沉的天连绵在一起,融合在一起,就像它就是天空本身一般融洽。

  而鸟雀的身后,幽绿色的流星如雨落下,逐渐将海洋染为碧绿的色彩。

  那些流星明明本体为幽绿的色彩,但却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

  而在阴沉的天际另一边,恒升见到了他童年时期卧在妈妈怀里,好奇且迫切地,心怀向往的,那个存在。

  镀金与嫣红色铺满远处整个天际,橙红的圆轮落在那里,这座高楼天台的视野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圆轮周边的霞光万丈。

  紫,蓝,红,黄,与淬金的白,不同的颜色如同被神明打翻的染色盘,和谐又复杂地混合在一起,美丽到让人窒息。

  那是太阳。

  虽然从未见过,只在母亲的讲述中,知道曾经有过一个地上世界,可以每天见到灿烂的阳光,虽然那抹阳光已经暗沉,变为夕阳。

  但是那仍旧是太阳。

  无可争议,无可匹敌,最极致的温暖与光。

  巨大的震撼让恒升三人几乎木在原地,无法动弹,无法开口。

  在幽暗阴森的地下世界,他们从未见过,能将整个天穹照亮到这种程度的光源。

  原来……这才是晨,这才是白昼。

  与之相比,地下的晨昏之环所谓的晨,像是一个笑话。

  原来这就是谢的世界啊……

  恒升看着远处渐沉的夕阳,表情变化数次,最终还是定格在坚定的悲怆。

  原来……人类真的曾经生活在如此美好的世界里。

  太阳日月轮转,自然规律,无可争议,并不需要去看律法贵族的脸色。

  晨光耀眼,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做到活下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