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
一狼一鱼大眼瞪小眼。
乌图索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诺,努力往出憋:“我——”
诺抠着爪爪,瞪大眼睛,满心欢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
乌图索就是这么个狼,这么个性格。
他能毫不犹豫的拿出珍贵万分的医疗舱救诺;
也能在生死关头凭一腔孤勇为诺闯出一条生路;
更可以为了找到诺,不顾危险想尽一切办法下潜到十几万米下的深海去。
他从来没有对小人鱼说过什么甜言蜜语,连一句简单的喜欢都没有。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实干派,他不会任何的花言巧语,他只会默默无语的抬手为小人鱼撑起一片天,一声不吭的将小人鱼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然后皱着眉头,答应小人鱼各种各样的小要求。
乌图索红着脸,梗着脖子看着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无措。
他捧着花束的手指因紧张,深深的扎进没有处理干净的花刺,涌出一滴比花儿还鲜艳的血,滴答落在诺同样紧握在身前的手背上。
……滚烫,灼热,刺的诺的皮肤好像要燃烧起来。
战南风托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肥垂耳兔,对两眼放空僵在那里的乌图索道:
“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这样吧,你跪下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就成了。”
单膝跪地求婚是放在哪里都特别有诚意的求婚方式,并不存在任何折辱的意思。
但诺完全看不得自家大灰狼卑微,他听到后直接一把夺过乌图索手里的花,扑到乌图索怀里掂着鱼尾巴很是开心的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道:“我答应您的求婚!”真是不要太爱。
大家鬼哭狼嚎真是羡慕极了:“请问这样恋爱脑的小人鱼也能给我一条吗?想要。”
被温柔维护的乌图索摸摸怀里小人鱼的长发,心中爱意更甚。他非常无情的冲部下们道:“独家限定,你们盖着十床棉被做梦去吧。”
诺嘻嘻一笑,抱着花花开心的窝在乌图索的怀里,红着脸问他:“又不是不嫁,干什么还要求婚呀?”
乌图索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感,只是当小人鱼睡颜恬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时,他看着他美好充满甜蜜的脸,就觉得别的雌性拥有的,他的小人鱼也应该有。
不仅如此。
乌图索打心眼里觉得,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不管其他雌性有没有,他的小人鱼都合该拥有。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想对小人鱼好,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小人鱼的面前,光是想想小人鱼笑起来的样子,就觉得死也值了。
乌图索看着诺,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小人鱼的眼神越来越浓烈,像被太阳照耀融化的糖浆,黏黏的连着丝。回答小人鱼的问题说:“我以为你会开心。”
诺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嗯嗯~是好开心。”
乌图索想起刚才自己那干巴巴的话语,少有的忐忑,“……我刚才,是不是没表现好?”
诺噗嗤一笑,摇头道:“没有啦,虽然我也很想听您说情话,但您就是这样的性子嘛,而且您对我好不好,我心里有数就行,又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决定的。”
小人鱼总是这样,体贴,温柔,又善解人意。
乌图索抱着他问:“你怎么这么好?”
诺红着脸笑:“哪好?”
乌图索附耳低低告诉他……
诺叫:“兽主!您讨厌!”
乌图索吻住他:“哪儿讨厌?”
诺喘息,也学着他的样子低低告诉他……
夕阳西坠,林间的最后一缕光也被吞噬。
乌图索听到远处沙滩上的欢声笑语,听到近旁部下们的起哄笑闹,也听到鸟雀振翅飞翔,露水滴落,还听到小人鱼在他耳边柔软的说:“我喜欢您,好喜欢,好喜欢。”
红尘万般景物从身旁飞快掠过,而乌图索此刻的眼里,心里,只有面前一条鱼。
他重又吻住他。
他的雌君,他的妻,他此生唯一的挚爱,一条名叫诺的小人鱼。
乌图索涨红了脸,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诺的唇缝中响起:“我也是。”
·
西海群岛的战事在乌图索的指挥下圆满结束,不仅比预计的早完成了五个月,伤亡率也是历史以来最低的。
表彰大会在海中城举行的那天,远在主星的指挥官邦德也发来贺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乌图索道:“司令大人你已经奖无可奖了,要不我把指挥官的位置腾出来给你坐得了。”
这话令红狼等亲卫不自觉的为自家司令捏了一把汗。
想当年乌图索和邦德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后来又一起进了军部,从此兄弟变战友又变成上下级,这些年他们风风雨雨同生共死一路走来,说起来,无论是革命情谊还是感情,都应该是相当深的,但从邦德用战南风平衡乌图索在死亡之海的权势,又派约克盯着乌图索,就足以见上位者之心的难测。
邦德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试探乌图索,只有邦德自己清楚。
乌图索俊颜冷肃,目光直视全息影像中邦德的眼睛,毫无负担的说:“我要八个月的假期回主星结婚。”
邦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这是要请几辈子的假?又是要和多少个雌性,结多少次婚?”
乌图索给他算:“西海战事我提前5个月结束,这5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我应得的?加上婚假45天,是不是6个半月?自上任以来我就没有休过年假,年假是22天每年,以前的就都不算了,就算去年和前年的,两年的年假是不是44天?一共加起来,是不是8个月?您自己算算,我有多占一天的便宜没有?”
邦德龇牙咧嘴挠耳朵,“不是,我好奇你请这么长时间假是要干嘛?你是怀了要养胎还是怎么着?你今年的年假怎么不一起算进去呢?我真是谢谢你八辈子祖宗,推磨的驴都不敢照你这么歇。”
乌图索:“您就说批不批吧。”
“……”邦德:“那你答应我,回来后乖乖看医生,把你那病治了,否则没门。”
这次不等乌图索说话,一旁的诺就连连点头说:“行呢,行呢,指挥官,我们回去就治。”
乌图索愣了一下,对面的邦德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通话,生怕迟则生变。
乌图索竖瞳微眯扭头看诺,龇着犬牙刚要狼嚎,部下们一拥而上把他往宴会厅拉:“走走走!玩游戏去了!都等着您呢!”
情景再现,还是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一样的问题,不同的回答。
这一次。
测谎仪的绿灯常亮。
·
回主星的前一晚,诺激动、兴奋,还有点焦虑和忐忑。他抱着乌图索毛茸茸的大狼尾巴问东问西,被大灰狼掰着腿狠狠艸了一顿,这才乖乖闭眼去睡。
一起同行的除了斯辰和战南风,还有约克。
但乌图索拒绝搭载便宜弟弟,他将约克的行李箱一脚踹飞,竟是一点面上功夫都不愿做,当着大家的面明言:“你爱去哪不关我的事,但少在我面前晃,看着就烦。”
都是一起长大的,斯辰拦住汪汪汪要咬死乌图索的约克,试图求情:“乌图索哥——”刚开口,就被乌图索一尾巴扫下了飞船。
战南风皱眉:“乌图索!你他妈——”也被乌图索一脚踹飞了下去。
如此回主星的偌大宇宙飞船上,最后还是只有一狼一鱼俩个。
这是诺第一次出死亡之海,一路上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喜欢,不停的嚷嚷着:“兽主兽主,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精彩!”
乌图索笑:“等我们举办完婚礼,再带你好好逛逛。”
从虫族出来,再穿过几个虫洞就是兽人的领地。
飞船跃迁的时候,从来没有进出过虫洞的诺的五脏六腑都如麻绳般绞在一起,他难受的窝在乌图索的怀里,刚要红着眼睛喊疼,一股浑厚的精神力从乌图索的掌心涌出,如潮水般灌注到他的肚皮里,不适感立时消失的同时,倦意上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飞船已经到了圣费尔南多府邸门口,诺趴在舱窗上,看到灯火辉煌的建筑群盘踞了整座山,第一次知道,家原来不是一间屋子,也不是一座宫殿或城堡,乌图索的家,是连绵不绝的雄伟建筑群,在主星这颗连地面都是金属的拥挤星球上,依然保留着十分完整宝贵的自然环境,满目苍翠,和周边的摩天大厦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婚礼的事家里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半点心不用操。
乌图索扫了眼仪程单子,指着其中一条奇怪问:“我爸早死了,这上面的爸,哪来的?”
大灰狼父亲神情有些嗫喏,舔舔唇道:“这么大的日子,你别不懂事,后爸也是爸,别让大家笑话。”
乌图索冷笑:“笑话?当年你和自己雌君的亲弟弟苟合,生下孽种,活生生逼死我爸的时候,你怎么不怕被笑话?”
大灰狼父亲赫然:“这都是大人的事,与你无关,更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
乌图索隔着茶桌凑近他:“你这么坦然,难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爸来找你了?亲口说原谅你了?”
大灰狼父亲抿唇。
乌图索凑的更近一点,一双黄金瞳冷冷逼视他,“你们对我爸,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告诉你……”
“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