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诺张大嘴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乌图索语不惊鱼死不休:“换句话说,如果他死在我的手里,你会如何?”
“……”诺还维持着身体前倾,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整条鱼都处在当机状态。
他耳朵溺了水,大脑卡了壳,被乌图索的问题给砸懵了。
乌图索没再说什么,给他处理好爪子上的伤后,继续低头缠金币。
诺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喏道:“我,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杀二伯伯吗?”
乌图索:“理由充分,就不恨我了?”
诺咬唇:“您在意我恨不恨您吗?”
乌图索摇头:“不在意。”
诺皱起眉头:“那您还问什么问?”
乌图索噌的拔高声音:“你敢和我顶嘴!”
诺肩膀一耸,立马很是犯怂的缩着爪爪,垂着鱼脑袋一边偷偷撩起眼皮看大灰狼,一边小小声的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乌图索冷哼一声:“真是惯的你,反了天了。”
诺就很委屈,小声反驳道:“您每天,不是,不是凶我,就,就是骂我,还,还打我,哪里,就惯着我了呢?”
屋檐下表面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好好站岗,实则疯狂吃瓜,快要把两只毛茸茸的小兽耳朵支楞成驴耳朵的警卫们:我草~万万没想到司令你居然是这样的狼!禽兽不如就算了,怎么还家暴虐妻呢?小人鱼别怕!和他打起来,打起来~
乌图索也没想到小人鱼会这样指控自己,将手里快要完工的活计“砰!”放到桌上,没好气道:
“我凶你是因为你蠢!我骂你是因为你活该!”
大灰狼很是凶巴巴的质问小人鱼:“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伸手指着他警告道:“再瞎造谣我真揍你!”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警卫们:干说不练假把式,司令你倒是动手啊~让这个恃宠而骄的小人鱼知道知道什么是兽为鱼纲!
诺被乌图索凶的像个孙子似的,一双大呼呼的红瞳湿漉漉的眨啊眨,撇着红唇小声嗫喏道:“您看您~这暴脾气。”
警卫们:对对对!就是这样!小人鱼快和他吵!和他顶风而上往死里干!我们爱听,爱看,真是喜欢极了~
“你还敢说!”乌图索一拍桌子:“过来!”
诺怂包一个吓死了,他缩着鱼尾巴拍拍尾鳍,又赶忙双爪抓桌,开始给大灰狼说软话:“大,大人,我,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乌图索长臂一伸,隔着桌子直接将他拽了过去。
诺轻呼一声,身体向前扑进了大灰狼的怀里。
乌图索一把扣住小人鱼的下巴,迫他抬起了头。
双爪紧握很是激动的警卫们:来了!来了!现实版的《被霸道狼王夜夜娇宠的人鱼小娇妻又又又不乖了》的好戏开始了!
乌图索一手扣着诺的腰,一手扣着他的下巴,眉目下压很是威严道:“你再和我呛一句声试试。”
诺双爪搭着乌图索的肩,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制的不敢动弹的同时,也被他双眸中那抹永不熄灭的金色,勾魂摄魄。
像飞蛾扑火。
又如同自取灭忙。
诺突然用力前倾,挣脱掉乌图索辖制自己下巴的手,在乌图索那张给过自己炙热深吻,也无比冷漠薄情的唇上用力一亲,发出一声十分响亮的“么!”,然后搂着乌图索的脖子,很是赖皮的埋头趴在他温暖的脖颈里,不动了。
因为小人鱼用力太猛,嘴巴都被磕破了的乌图索:“……”
成日里被一鱼一狼狂塞狗粮满身幽怨之气的警卫们: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我们想看的也不是这个!
乌图索双手握住诺的腰,很是嫌弃的把他往开推,“起开。”
诺不起,将他抱的更紧。
乌图索啪的打了诺的鱼臀一巴掌,舔舔唇上血珠,略带警告的说:“别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诺窝在他的怀里扭扭妖娆的水蛇腰,鱼尾也一点点的缠上了他的腿。
乌图索把桌上缠到一半的金币塞进裤兜,又将投怀送抱赖在自己怀里的小人鱼打横一抱,边往屋里走,边低头将破了的唇支到诺的嘴边,冷哼道:“惯的你,给我舔干净了。”
一旁雨中凌乱的警卫们:冷冷的海风冷冷的吹,热气腾腾的狗粮嘴里塞,本以为是一场鱼跑兽追的狗血大戏,却没想到头来,友情出场的小丑,居然还是夜夜独守空床没有老婆的我自己。
·
有关二伯伯的事,诺没有再问。反正乌图索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诺不关心二伯伯的死活,也不想插手他们那些涉及到种族、军事、仇恨等一系列复杂的大事情。
而且……
他本身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之后二伯伯又来请了乌图索几次,不仅无功而返,连乌图索的面都没有见到。
诺不知道二伯伯到底哪里得罪了乌图索,他只要一想到乌图索问自己的那些话,就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
战舰在西兰岛停泊的第十天,大雾散去,雨还是没有停。
二伯伯再来的时候,乌图索终于见了他,并把诺也叫了过去。
远远的,诺便看到乌图索一身白蓝相间的海军作战服,身姿笔挺立于海雨天风中,金色肩章在雨滴的拍打下泛起细碎的光,和他手中象征神圣指挥权的金色佩剑彼此映衬着,在狂风暴中熠熠生辉,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冷冽。
大灰狼周身气势如虹,指尖拎着那块用十枚金币编成的牌牌,在他的脚边,记忆里那个一巴掌能扇掉自己好几颗牙齿极其凶狠的二伯伯,在蒙蒙细雨中长跪不起,对着负手而立的乌图索,磕头如捣蒜。
诺心头一跳,不知道大灰狼叫自己来干什么?
诺拍拍尾鳍走到乌图索身边,努力掂着鱼尾巴抬高胳膊,将手中的黑色大伞举向大灰狼头顶的同时,指尖轻轻扫落他肩头的雨水,微微仰头小声问:
“大人,您怎么不打伞?”
乌图索垂眉扣住诺的腕骨,把伞推回来的同时,下巴轻抬点了下不远处跪着的二伯伯,没什么情绪的说:“他要见你。”
诺心里打鼓,看到二伯伯边拼命磕着头,边连连讨扰:“司令大人饶命!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是您!如果知道,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言而无信诓骗您呐!”
二伯伯说着膝行几步,冲诺嘶吼道:“诺!快帮伯伯说句话!你可是我的亲侄儿啊!”
诺下意识抬头看向乌图索,却瞧乌图索竖瞳微垂,也在看着他。
诺被大灰狼那双冰冷灿烂的黄金瞳看的胆怯,精钢制成的伞柄在爪中咔嚓一断的同时,忙又低下头去。
二伯伯见状立马道:“诺!别忘了你是谁!我们可是一家鱼!”提醒诺今天他不帮自己求情,自己就把他替嫁的事给捅出去。
诺心脏狂跳,鼓起勇气从伞沿下抬起头,用一双明澈澈的红瞳看向二伯伯,颤着声音对他好言相劝:
“司令大人一向宽和,您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还不快快认错求得司令大人的原谅,如果您出事,不止我,我的父亲,您的鱼崽崽们,您的臣民,那些和您所有有关的鱼们,都会很难过的。”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诺也暗暗提醒二伯伯,如果替嫁的事捅出去,自己死就死了,二伯伯不仅一死死一窝,这片海域的所有水族都得跟着遭殃。
二伯伯显然没想到诺这个小窝囊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当即本性暴露指着他,厉声道:“你——”
诺怕他鱼急跳墙,忙也拔高声音打断他:“我也是为您好!想想您新娶的美娇鱼,再想想您尚在襁褓的幼崽,还有我那66位受您疼爱的表哥表弟们,他们哪个能离得开您?”
二伯伯怒目圆睁,一口气憋在嘴里说不出话。
诺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趁热打跌又劝了一句:“回头是岸,二伯伯您拿出认错的态度,好好给司令大人赔个不是,说不定事情就能过去呢?”
二伯伯的胸膛剧烈起伏半天后,高耸的肩膀山崩地裂般,终于塌了下去。
诺刚要松口气,乌图索忽开口问他:“他可是你的亲伯伯,真不替他说两句?”
诺忙摇头:“我,我不知道您和二伯伯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我不管……”
乌图索用手中由金币和稀有金属缠裹而成的牌牌,不轻不重的挑起诺的下巴,容颜冷肃没什么情绪的道:
“这世道已经不流行什么中立了,正所谓一脚难踏两只船,甘蔗也没有两头甜,明哲保身在我这里不成立,墙头草那更不行了。兽人和水族,你总是要选一边的。”
“……”诺被迫迎上乌图索那双灿烂冰冷的黄金瞳,听到自己的牙齿发出胡乱碰撞的咯吱响。
乌图索竖瞳微眯,轻飘飘的给出一道送命题:“现在告诉我,你想选哪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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