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各怀鬼胎,阿喀西因着百日里边受了冷落恨不得在此时全都不回来,一个劲地拉着拓跋明宇撒娇。

  拓跋明宇一开始还惯着他,百依百顺。可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拓跋明珠十分古怪的神情,不禁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生出了几分尴尬。

  “阿宇,要不要再吃点这个?”

  等到拓跋明宇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喀西已经将汤匙递到了他面前,盯着三道迥然不同的目光拓跋明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吃饱了,你吃吧。”

  算是找了个还算适合的理由拒绝了阿喀西喂过来的东西,可是阿喀西脸上还是挡不住的失望。

  而拓跋明珠眼中的怒火也依旧没有消散办分,这下拓跋明宇的头更大了。

  深刻意识到了自己擅自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吃饭是个多错误的决定。

  阿喀西再帐中给明珠和小木安排了单独的营帐,让他们两个人一起睡。

  拓跋明宇和阿喀西两个人照旧住在一起。

  要不是阿喀西用晚上一起探讨怎么找出拓跋烈和李祠之间的勾当为由留下了拓跋明宇,拓跋明宇早就跟着明珠两个人一起住着了。

  收了餐桌,命人将李瑜请了过来,三个人围坐在一起。

  拓跋明宇和李瑜倒是在下棋上棋逢对手,棋术在中原盛行所以夏国中会下棋的人都没有多少更别提精于棋术的人。

  拓跋明宇苦寻多年没有对手碰见李瑜之后算是碰到了半个知己。

  “多谢你汉人的王爷,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他们。”

  “这些客套话不用多说了,本王想要的你们清楚。”

  拓跋明宇微微点了点头,噤声了片刻。

  “当日宴会刺杀之后,拓跋烈很快便将罪名归到了那位二皇子身上。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犯了偷盗的小罪被人抓了之后都要挣扎挣扎,可那位皇子的所作所为好似完全承认了这个罪名一样。”

  拓跋明宇说到这里扭头看了阿喀西一眼,毕竟那些时日他一直在逃亡,关于这些事情不是很清楚。

  “阿宇大致上说的没错,只不过还有个怪异的点需要我补充一下。”

  “咱们两方在这里驻扎,将近十日都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可拓跋烈却丝毫也不着急,就连一封催促的军书都没有。”

  “怕不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他的计划吧?”

  李瑜突然出声,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对对对!你怎么这么聪明!”

  阿喀西激动地握住了李瑜的双手恨不得要不是顾着那最后的体面早就蹦起来了,虽然这样也很失体面吧。

  拓跋明宇看着阿喀西的一举一动,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震惊的神情,显然是已经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了。

  “多谢夸奖。”

  李瑜缓缓抽回了自己被阿喀西紧紧抓着的手,尽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才不至于露出什么难看的样子。

  “而且巴图来的也十分奇怪,拓跋烈显然是直接掠过我将抓捕你的事情交到了巴图的身上。”

  “他这么做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是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要不然就是他有不得不让巴图去做的理由。要是让我猜的话肯定是后一种。”

  说到这里阿喀西脸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神情,李瑜这才反应过来阿喀西虽然是夏国的将士却对拓跋烈这个名义上的王上没有一丝尊敬之情。

  不仅如此话里话外都是直呼其名,别说尊敬了甚至还有些鄙夷。

  而且明珠明明跟他说过拓跋明宇和阿喀西两个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李瑜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别说是仇人了,恐怕都算的上是爱人了。

  “按照巴图赶来的路程算的话,他从西侧赶来要比我们从王都赶来的时间还要长,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只能算个差不多,显然是在阿喀西离京城之前拓跋烈就已经对巴图下了命令。”

  拓跋明宇接上了阿喀西的话,似乎察觉到了李瑜对他们两人的大量,缓缓地推了推阿喀西放在他腿上的手,扯着身下的垫子朝着一旁移动了几分。

  “如此说来,拓跋烈恐怕是想抓本王。可若是用作威胁的话他手里就有一个皇子,而且比起本王显然是他更有价值。”

  “汉人军队失去了你就如同狼群失去了首领,变成了一团没有目标的野兽只能任人宰割,虽然我不想夸奖拓跋烈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这招确实用的很好。”

  拓跋烈果然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多年,知道怎么才能尽快的将一支队伍击溃。

  “那如此看来本王的那位兄长恐怕是被利用了,本王不清楚他到底和拓跋烈做了如何的交易,但是看眼下的局面恐怕早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说到这里李瑜不禁楞了下神,明明李祠最擅长心计,他当真这么容易就被利用了么,还是被利用的另有他人呢。

  “罢了,具体的细节还有待考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知道你们王都之内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嗯。”拓跋明宇也认可了李瑜的话。

  “阿喀西你手下的主力军队全都在这么,有没有多余的人手?”

  尽管李瑜还是觉得用自己军中的人更加方便但要做的事情毕竟是要南下夏国王都,就算阿喀西会同意拓跋明宇也不是一个善茬。

  “我手里有一只先王后留给我护身的队伍,自从拓跋烈叛变之后便隐匿在了王都之内,宫内也有不少。”

  “你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只队伍的存在,除我之外也没人能调度他们。”

  “有多少人?”

  “大概百人。”

  “这么多人,那当时为何不护着你杀出王都而是被拓跋烈囚禁了起来?”

  “你!”

  听到李瑜有些尖锐的问题阿喀西的反应可比拓跋明宇激烈多了,好在拓跋明宇及时阻止了他。

  要不然他肯定能当场跟李瑜翻脸,然后死活都要跟人打出个输赢,逼着李瑜给拓跋明宇道歉。

  “先王后为我做得已经太多了,我不能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再让她往日的亲信为我堵上性命了。”

  拓跋明宇说着从胸前的衣衫里边取出了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那里边是一个刻着特殊图纹印章,拓跋明宇将令牌递到了李瑜手上。

  “这印章上刻的是先王后母族的图腾,雕刻的方式十分特殊几乎没有伪造的可能。所以这印章才能作为首领权力的代表,代代相传。有了这印章就能命令先王后的旧部。”

  “你就这么把它给我了,不怕我让这些人白白去死?”

  拓跋明宇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似乎认定了李瑜不会那么做一般。

  “你将明珠和明森安全送回来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李瑜见拓跋明宇这样便也不再推脱收下了那枚印章。

  有了这只队伍的确帮了李瑜不小的忙。

  “不必谢,你也帮了本王。”

  三人之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事情探讨的差不多了,之后这些人的部署本王也会派人给你送来一份,在真相没明了之前我恐怕还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阿喀西爽快地应了下来,但还是在心中吐槽了几句若是再少跟阿宇下几盘棋就更好了。

  严肃的话题结束,三个人都慢慢放松了下来,最先放松下来的人是阿喀西,本来就是一个心粗的汉子让他坐在这里像个文官一般才是真正的为难他。

  就在李瑜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被阿喀西的问题拦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我们见见弟妹,我们也好备上些礼物。”

  阿喀西可是听说了李瑜今日可是抱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回了营帐,不是弟妹那是什么。

  “弟妹!?”

  “对啊,就是弟妹。”

  李瑜可不知道清礼何时成了这人的弟妹。

  “咱们在战场上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你的妻子可不就是我的弟妹么……阿宇你扯我袖子干什么,我没说错啊。”

  “过命的兄弟?”

  “咱们在战场上交手这么多次,差点就相互取了性命了,怎么不算过命的兄弟?”阿喀西反问道。

  这些李瑜不得不重重地叹了口气,阿喀西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能将过命的兄弟当成是差点互相取了性命的兄弟。

  这下子就连拓跋明宇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阿喀西现在还跟他抱怨刚才为什么要扯他的袖子呢。

  “改日吧,有时间总能见到的。”

  李瑜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多待飞快的起身出了营帐,害怕再多待下去不知道要从阿喀西嘴里听到什么让人难以形容的东西。

  在外边这么一待,一不留神就待了两个时辰,清礼恐怕都已经睡下了吧。

  李瑜这样想着在靠近自己营帐的时候原本匆忙的脚步不禁放的很轻,慢慢掀开了帘子,生怕吵到屋内的人。

  原本想象中漆黑一片的营帐,亮着一盏不算暗的灯,宁清礼手里抱着书趴在烛光下。

  头一点一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却在听到李瑜动静的那一刻迅速抬起了头,神情一瞬间变得清醒。

  “阿瑜,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