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祠坐在迎客的前厅,侍卫关谊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抱了一把剑,大门敞开,李瑜径直走到李祠面前,微微俯身行礼。

  “太子殿下。”

  李祠起身扶住了李瑜

  “免礼。”笑得春风和煦看上去像是个和蔼的兄长。李瑜没心思陪他演兄弟情深的戏码,直接抽身坐到了一旁。

  “关谊,把剑拿给煜王殿下。”

  一把银身的剑出现在李瑜的面前,剑鞘雕饰着银蛇。李瑜接过那把剑,拔出几分剑身,剑气逼人,的却是一把好剑。

  锵——

  剑刃直直架在了李祠面前。

  “你干什么!”关谊上前一步,眼看就要打掉李瑜手中的剑。

  “住手。”李祠常年温润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出声制止了关谊得行动。

  李瑜缓缓将剑拿开,收剑入鞘,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眼神淡淡的扫过李祠,想要看看他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当李瑜思考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矫揉的女声:

  “妾身听闻太子殿下亲来王府,特地备了酒菜招待。”

  宁瑶穿着靓丽,一看就是特地装扮过的。

  太子既然来了,在搞清楚他的目的之前,李瑜必不会让他轻易离开,于是便让人在亭中摆上了暖炉,几人坐在亭下各怀鬼胎。

  李瑜对宁瑶送来的这一桌酒食十分的警惕,又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装模做样的夹了几筷子,却一口也没吃。

  太子喝了一口酒,手轻轻搭在李瑜的肩上。

  “六弟,你我既是兄弟,我怎么能不知你心里怨恨父皇。”

  李瑜的外祖家明明是被人陷害,却被皇帝叛了满门抄斩。只剩母妃和他二人。自那以后李瑜和皇帝之间便一直不睦,老皇帝几次示好都无果。

  一旁的宁瑶也附和道:“是啊,殿下,无论何时妾身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李瑜轻笑这二人还当他是个傻子,以为自己会像上一辈子一样,相信他们好哥哥,好妻子的戏码。

  “太子何出此言,本王心里可是一直敬畏着父皇。”

  他若真是顺着太子的话说,明日朝堂之上言官一定会将他扒皮抽筋。

  李祠听到李瑜这样回答,有些尴尬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此时亭子外突然传来了翠心惊讶的叫喊:

  “王妃,您怎么在这里!”

  “王爷和太子殿下在里边,您还是快回去吧。”

  说完气焰嚣张地就要将人往外推,李瑜死死地盯着翠心的一举一动,想让她住手,却也不敢让宁清礼进来。

  还不能确定太子和宁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贸然让宁清礼进来只会害了他。

  此时太子却突然说:

  “让煜王妃进来。”

  扭头对上李瑜眼里的怒意,李祠不由有些得意。

  看来李瑜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厌恶宁清礼,看上去倒是在乎得不得了。

  宁清礼走进亭子行礼之后便坐在了李瑜对面的位置,察觉到李瑜的注视他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他。

  “许久不见弟妹,不知弟妹最近过的如何。”李祠试探性地看了李瑜一眼接着道:

  “想当初,弟妹的一篇文章可是名动京城啊,只可惜……”说着意味不明的看了李瑜一眼。

  李祠说得没错,以宁清礼的才华如果参加科考,必定位极人臣。

  但他不知道的是宁清礼的大多文章不是被宁远烧毁,就是被宁家两个庶出的儿子霸占。

  他那篇名动京城的文章,只不过是他无数文章里幸免的一篇罢了。

  以他这样的处境就算参加科考,也绝无可能出人头地。

  何况,嫁给李瑜他心里并没有怨恨,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宁清礼到如今也依然深爱着李瑜。

  “妾身如今已经是煜王府的王妃了,太子殿下说得这些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宁清礼说完便低下了头,害怕被太子看出他的从容只不过是一层伪装。

  李祠没想到宁清礼会这样回答,本想趁机羞辱他,却没成想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再看李瑜却没有宁清礼那么从容,神情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烦闷。

  宁瑶见机给李瑜倒了一杯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今日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太子殿下也难得来府中。”

  “咱们何必将气氛弄得如此尴尬,倒不如一起饮酒,倒也开心不是?”

  说完有些殷勤的看向李瑜举起刚才那杯酒就往他唇边送去,李祠坐在一旁仔细看着宁瑶的动作眼神紧紧盯着那杯酒就连呼吸都一滞。

  啪——

  酒杯被宁清礼一掌打到了地上。

  李瑜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宁清礼。宁瑶和李祠显然没有想到宁清礼会这么做,神情由震惊变成了愤怒。

  “你干什么!”李祠有些气急败坏,那酒里可是放了他费尽心血才得到的蛊虫,如今被宁清礼这样一闹,全都付之一炬。

  “妾身知错。”宁清礼不敢和李祠硬碰硬,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完了他所有地勇气,说完赶忙跪下认错。

  往日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此时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煜王妃竟如此无礼!”一旁的的宁瑶也附和道“哥哥这是作甚,白白坏了太子殿下的好心情。”

  宁清礼无法反驳,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来人,将煜王妃给本王带下去好好管教!”

  “住手!”李瑜一声呵斥,那几个冲上来要将宁清礼拖下去的小厮,定定站住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这是本王的王妃,太子殿下没有资格管教。”说完不顾宁瑶的纠缠,直直冲到宁清礼身边将人扶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煜王妃身为皇室中人,既不知礼数,本王作为兄长自然有权管教。”

  “六弟若觉得本王没有资格,那不如交给父皇定夺。”李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料定李瑜和宁清礼绝不会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

  果然下一秒,宁清礼酒绕过了护在他面前的李瑜重新跪在李祠面前说:

  “妾身知错,愿意受太子殿下管教。”

  “这才对嘛。”

  李祠得意地看向李瑜,随即示意那几个小厮将宁清礼仪押到院中。

  宁清礼跪在院中,一个粗壮的汉子手里拿着马鞭沾了盐水,蓄力向宁清礼身上劈去。

  “啊!”宁清礼痛呼出声,身体向地面栽去,背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李瑜想要上前却被关谊死死拦着,目眦欲裂地瞪着李祠,眼看着下一鞭就要打在宁清礼身上,李瑜发狠一般把推开关谊护在了宁清礼身上。

  “嗯——”鞭子和着盐水在李瑜背上带出了一道伤痕,猛烈地刺痛让他闷哼一声。

  “王爷……”

  鞭子破开空气一下一下的落在李瑜背上,直至将他打得血肉模糊,但他还是避也不避地将宁清礼护在怀里。

  “好了。”李祠示意那个壮汉停手顿了顿接着说“本王累了,打道回府吧。”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宁瑶害怕事情败露心虚地回了自己院子。

  宁清礼急忙将李瑜抚稳,小心避开他背上地伤口,泪水夺眶而出,心疼地看着李瑜

  “疼不疼?”李瑜轻柔地擦掉宁清礼脸颊上地泪水,轻柔地道。

  宁清礼没有说话,撑着地面将人抚了起来。刚才被拦在门外的青荷蕊黄急忙跑了过来,青荷架住了李瑜。

  蕊黄急切的想查看宁清礼的伤势,却被他避开。宁清礼上前跟青荷一起架着李瑜往回走

  “快去请太医过来,蕊黄。”

  “是。”

  宁清礼和青荷两个人合力将李瑜抚回了卧房,失血过多导致李瑜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但他却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伤势,扯着宁清礼就要去看他背上的伤口。

  “别动。”宁清礼想要制止他,却低估了李瑜的力气,被人一把拉近了怀里背上的伤痕暴露在他的眼前。

  “我身子好,就算被人捅上两刀也能照样活蹦乱跳。”

  “你不一样……”说着轻轻揭开了黏在血肉上的衣服,取出金疮药细细擦了一遍,用纱布包好了伤口。

  江怀被蕊黄带到了李瑜榻前,宁清礼扶着李瑜趴下,帮着大夫处理他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的一片,光是包扎就整整包了半个时辰,弄完这一切,宁清礼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在宁清礼替李瑜将那杯酒打掉地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惩罚,怎么也没想到李瑜居然会三番五次的护在他身前。

  “我这样冒犯太子,对你不敬,你为何不罚我?”

  还替我受罚,最后半句宁清礼并没有问出口。

  “因为我信你。”李瑜伸手反握住宁清礼的手,认真的说。

  他信宁清礼不会害他,今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清礼,你今日为何要打掉那杯递给本王的酒?”

  宁清礼本来想瞒李瑜,可一想到那句信他和今日他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便咬咬牙告诉了他实情。

  他不能确定那杯酒到底有没有问题,只是单凭着疑心和保护李瑜的冲动做出了今日之举,所以非常担心李瑜以为他只是在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