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魔尊照例来到凌月屋内，对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只要凌月不用那些什么破符咒，魔气在凌月体内会消耗得非常缓慢，这些天魔尊一直在向凌月体内注入魔气，梦尊曾说过，魔气不能过满，魔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凌月。
对方的睡相有时候非常不好，翻身的时候连带着衣服也一并翻没了，露出来一小截腰。
魔尊偏开头，“睡没睡相！”
又过了一会儿，魔尊把头转回来，低垂着眉眼将凌月的衣服往下拉了拉，盖住了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能晃花眼睛的纯白。
他知道凌月现在不需要魔气，他就是想来看看，偏偏又不想让凌月知道，所以每次都深夜前来。
对方熟睡的样子，他能盯着看很久，有时候眼睛里会出现怨念，会出现害怕，好像凌月的出现并没有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他还是会害怕这个人在某一天会突然消失。
“凌月，”魔尊看着对方日渐红润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敢抛下我，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凌月突然翻了个身，还嘟囔了两声。
魔尊的心一下提了上来，自己刚才的话会不会被凌月听到？
那……听到又怎么样？听到就听到了，他堂堂魔尊还怕他不成？
哼！
寻荒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一点声响。
魔尊能听见凌月的呼吸声，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他眼前，凌月的呼吸声让他安心，只有每天来一趟，他才能确定凌月这个人还在这里。
对于凌月的感情……
魔尊不愿去思考这些，他是魔，魔不会有感情。
“魔尊……”
突然，凌月嘴里吐出来这两个字。
魔尊猛的往后一退，手臂往后缩，眼睛盯着凌月，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睡着了还瞎叫！”魔尊呼出一口气，提起来的那颗心落了回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凌月突然从从床上坐了起来，魔尊赶紧站起来，装作自己才来的样子。
“咦？魔尊？”凌月懵道，“你怎么在这儿？”
魔尊脸色僵硬，身体也处于一种非常僵直的状态，眼神慌乱，活像个偷偷做坏事被抓包了的小孩子。
“你叫本尊过来，怎么还问本尊？”魔尊生硬道。
也不算说谎，凌月刚才确实叫了他。
“啊？”凌月想了想，没印象，不过他也清楚没事魔尊肯定不会过来，“抱歉，可能是我说梦话……叫了您的名字。”
魔尊重重的哼了一声，“说梦话叫本尊来所谓何事？”
凌月被问懵了，梦话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控，他做了什么梦，说了什么梦话他自己也不清楚。
为什么叫魔尊过来？这他更不知道了。
凌月只能沉默。
“既然没事，”魔尊道，“那本尊先走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凌月赶紧开口，“等一下。”
魔尊脚步停下，嘴角隐隐出现一抹笑意又很快被隐藏，“怎么？”
“那个……”凌月小心道，“我们，能不能聊聊？”
魔尊镇定道，“你想聊什么？”
凌月仔细观察着魔尊的表情，而魔尊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是专门过来看他，便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说便说。”
“我想问一下，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凌月忐忑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是吗？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把你们封印在这里？”
“还有，我到底答应了那些狐狸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凌月短短几个问句，却几乎承载了他们之间的上千年，虽说中间五百年没见，好不容易见了面，凌月却什么都不记得，可魔尊知道，眼前这个凌月就是那个凌月。
他没有变过，变的是自己。
他从未想过，在某一天，自己和凌月之间会空缺五百年，会五百年不见一面。
正因为没想过，所以才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让承受五百年孤独的魔尊对凌月产生怨念。
他还记得，寻荒即将被封印时，凌月大声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对于魔尊来说，五百年弹指一挥间。
对于凌御来说，五百年就是五百年。
他尝尽了等待的酸，尝够了别离的苦。
他忽然明白，梦尊在狐族领地时，为何会说他们的炼魂之法恶毒。
“你想知道，本尊便要告诉你么？”
魔尊冷冷地看着凌月，心里的痛楚忽而浮现，魔气在肢体内乱窜，极不平静。
“抱歉……”窥见魔尊的目光，凌月明白了自己的无理，他垂下头，对自己的行为表达歉意。
魔尊心里一疼，强忍着自己想要抱一抱凌月的想法转身离去。
魔尊走后，凌月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将额头放在膝盖上。
他在恨我……
凌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几个字。
这是一种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想法，真实到没有原因。
魔尊就是在恨他，即使没有原因，凌月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以前……自己应该做了什么对不起魔尊的事，所以对方没要他的命，可能已是莫大的仁慈，不该奢求其他。
只是，自己待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他没有了以前的能力，也解不开封印。
更不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那一句干巴巴的抱歉。
既然做错了，就要接受别人的漠视和厌恶。
这是赎罪，是他应得的罪恶。
凌月的心里很不平静，导致体内的魔气也隐隐躁动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只觉得要找个什么地方，做一件事，发泄一下才痛快。
恰逢此刻，凌月突然闻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和上次的湿冷气不一样，这一次的气味里夹杂着血腥味，还有……怨气？
他起身，快步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那股气息正在吸引他靠近。
凌月的脑子已经全被那股气息占据，紧接着，他的身体突然腾空，飞出窗户，寻着气味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