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制玻璃的事儿不急，裴济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说，跟萧枳对看一眼后，夫夫俩双双举起酒杯：“不说那些了，今天大年三十，我们干一杯，希望来年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包括杯子里装着果汁的几个孩子，年饭也从这一刻起拉开序幕，席间，说到他们突然从权门勋贵沦为流放庶人，林知母子和颜诩眼眶都有些泛红，不过当他们说到现在平静的生活，一个个又绽开了笑颜。
没有享受过平静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平静有多可贵，虽然他们现在没有显赫的身份，却过得比以前轻松舒服多了，不用怀疑，若是哪天必须离开这里，重回规矩森严的皇城，他们绝对会十分不舍。
“子悠，再给我倒一杯。”
葡萄酒度数很低，还带着独有的葡萄香味，林知接连喝了几杯，脸颊都有些泛红了，还是想要再来几杯。
“娘，葡萄酒的后劲儿很大，你还是别喝了吧。”
这次裴济没有给她倒酒，看她越发酡红的脸就知道，她已经醉了，等后劲儿上来，她怕是会醉得更狠，不能再继续喝了。
“是吗？那我就不喝了。”
好在，林知还是听劝的。
另一边的萧澜接收到裴济的眼神暗示，连忙给她舀了一碗还热腾腾的鸡汤：“娘，喝点鸡汤暖暖胃。”
“好。”
儿子如此孝顺，林知自然是高兴的，接过鸡汤就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还是哥儿好啊！”
瞧着母子俩的互动，同样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宴无双流露出一丝羡慕，年轻时候的他仗着武功高强，招惹了不少江湖中的门派，刚开始他们只是派出天才弟子追击他，却一个个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在他暗自得意，感觉自己就是年轻辈第一人的时候，几大门派联合对他发出了追杀令，那一次十分的凶险，要不是老头子救了他，还为他挑了几大门派，他怕是早就死了，但也因此，他失去做爹爹的权利，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头子完全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他。
后来他们捡到了南山，几乎是拿他当亲儿子养大的，再后来他们又收了云逸为徒，同样在他身上投注了大量的精力，不过，两个徒弟都很孝顺，像是南山，除了每年会消失一个多月，其他时间都陪着他们到处流浪，从没嫌弃过他们两个糟老头子，云逸也一样，有什么好东西，从不会忘了他们，完全是拿他们当父亲一样尊敬。
可惜的是，他们都是汉子，不像哥儿或女孩儿那样软萌，多少也让他有点遗憾。
“干啥呢？大过年的，想点高兴的事儿。”
哪怕他说得再小声，他们也听清楚了，况云霄故作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衣摆，眸底深处却渲染着赤裸裸的担心，他知道，不能生育一直是媳妇儿心里的一道坎儿，可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也过来了吗？南山和云逸谁不是拿他们当亲生父亲一样尊敬？对他来说，他们能携手一生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有没有孩子并不是那么重要。
“瞧我，大过年的瞎说什么呢？”
见老头子和云逸他们都担心的看着他，宴无双因为酒精而有些迷醉的双眼顿时清明，有啥好羡慕的，南山和云逸虽然都不软萌，可他们孝顺啊，仅此一点，他就比很多人都更幸运了。
“来，再陪老头子喝一杯。”
怕他心里还有疙瘩，况云霄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好，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宴无双也彻底的放开了，仰头就一口干了杯子里所有的葡萄酒。
“师爹，要不我给你看看？”
始终没出声的裴济经由萧枳的传音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本他是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毕竟当事人都已经放开了，可他不想再看到师爹那副落寂又羡慕的模样了，不论是长相身段还是气度，师爹可以说都是拔尖儿的，丝毫不比他差，而且因为他更年长，看起来还多一分成熟的魅力，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治好他的身体，帮他圆了当爹的梦。
“啊？”
宴无双不禁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他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看什么看？难免感觉老脸羞红。
“怎么，无双哪里不舒服吗？”
完全闹不懂状况的林知担心的问道，已经染上几分醉意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没，子悠瞎闹呢。”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宴无双更不好意思了，可···
“啥叫瞎闹呢？我这是给师爹请平安脉！”
裴济不乐意了，拉着椅子在他另一边坐下来，径自拉起他的手：“师爹，你的身体···你···好像有了？”
“什么？！”
裴济话说到一半就拐了弯儿，可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的宴无双和况云霄却不约而同的瞪大眼，连萧枳都忍不住瞳孔一缩，反射性的握紧了杯子，萧澜和颜诩也有些愣神，林知更是酒都醒了大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他无法生育，但看他跟况云霄没有孩子，多少还是能够猜到点什么的。
“不是，你们先别急，我再仔细看看。”
裴济也有些急了，连忙稳住心神，又仔细的替他号了号脉搏，好半响后才缓缓笑道：“恭喜师爹，你真的有了，月份还小，只有一个月左右。”
他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帮他看看的，结果他直接就有了，简直太离奇了有没有？
“我，我，我···”
反手指着自己，宴无双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裴济说的话，他有了？他有孩子了？
“不是子悠，怎么就有了呢？无双年轻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我们寻遍了天下名医，他们都说无双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怎么都几十岁了，突然就有了？”
况云霄也是震惊不已，怕裴济弄错了，害他们空欢喜一场，又怕媳妇儿几十岁了，生孩子不好，总之整个人都乱的，完全没感觉高兴。
“嗯···”
裴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抚着下巴稍作沉思后才说道：“问题应该出在洗髓液上，它能排出体内的杂质，应该也能修复暗伤，而且激活异能的时候，身体又会被进一步的强化，我刚刚顺便看了，师爹除了怀孕，身体非常健康，没有其他毛病，最后，师父，不是我要说你，你会说话吗？什么叫几十岁了？师爹看起来最多二十几岁好不好？”
刚开始裴济还挺严肃的，说到最后突然就变了语气，话里话外，满满全是嫌弃。
“我···”
“你闭嘴！”
况云霄不服，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宴无双狠狠的瞪了回去，确定他不会再多嘴后，宴无双才重新转向裴济：“所以，我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了？”
说话间，宴无双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真的已经入住了一个小宝贝？
“嗯，虽然我平时是不太正经，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师爹，你真的有了，六个月后，他就会从你的肚子里出来。”
迎着他求证的眸子，裴济缓缓点头，或许是因为生理构造的原因，哥儿的孕育时间比女人短，七个月就会分娩，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家都不愿意娶哥儿的原因之一，七个月的孩子，天生就比十月怀胎的底子弱，万一养不活，难受的可就是一大家子了。
“我···谢谢，谢谢你子悠！”
再次确定他是真的有了，宴无双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虽然他们的确有两个不比亲儿子差的孝顺徒弟，可他还是想要一个延续他和老头子血脉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还是哥儿都可以，没想到，没想到今儿他的奢望居然成真了，六个月后，他就能当爹爹了。
“师爹，恭喜你！”
反手握住他的手，裴济由衷的道贺，他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师爹，师父，恭喜你们！”
萧枳也忙不迭的开口，脸上甚至荡开了一抹浅浅的笑痕，打从心底里为师父和师爹感到高兴。
“无双，恭喜你！”
“宴老，恭喜你！”
见状，林知和萧澜颜诩也紧跟着道贺，几个小包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异口同声的说道：“师爷爷，恭喜你！”
“哈哈哈···”
看就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完全是在跟风，裴济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家，真的是要有孩子才能算完整，这种欢声笑语，也只有孩子能够制造。
“谢谢我的几个小乖乖。”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宴无双慈爱的看着几个孩子，同时又忍不住幻想，他的孩子以后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可爱。
“不是子悠，无双是变年轻了，可他现在生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别怪况云霄煞风景，他是真的担忧，那些因为怀孕或分娩而死的女人哥儿还少吗？如果这个孩子要用媳妇儿的命去换，他宁可不要！
“师父，你就放心吧，师爹的身体完全没问题，我保证他能平安生产。”
笑容一敛，裴济也严肃了几分，师爹的身体非常健康，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分娩，可在他这里，分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不能顺产，他还能给他剖腹产不是？
“那，那好吧。”
深深的与他对视半响，确定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妄言后，况云霄终于松了口气，揽着媳妇儿的肩低声道：“既然都有了，你肯定是要生的，我就不说你不想听的话了，不过无双，答应我，但凡有一点点的不适都要告诉我们，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从年轻时候轰轰烈烈的爱恋，到数十年风风雨雨的陪伴，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深入彼此的骨髓，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他。
“好。”
宴无双心里一紧，强烈的泪意涌上眼眸，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他的老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