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单汪发现自己老板今天早上第五次走神。

  自从老板离婚之后,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对面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不然江总干嘛这么诡异地盯着自己。

  单汪接收到部门经理求助的眼神,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闷咳了一声,这才把江驰禹拉回现实里来。

  “下去吧,就按你说的办。”江驰禹说。

  部门经理如获大赦,连忙转身逃走,背影可怜弱小又无助。

  办公室的门合上,江驰禹从鼻腔里呼出一股气,疲惫地向后靠进椅背。

  “单汪。”

  “我在。”单汪看向自家老板疲惫的脸庞,“江总有什么吩咐?”

  江驰禹摇摇头,把揉着太阳穴的手放下来,“我最近怎么觉得这么累。”

  单汪回想了下最近公司内部,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于是说:“您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看您眼下黑眼圈有点重。”

  是没休息好,江驰禹垂着眼回想,他最近总是梦见余立果,梦见他们还没离婚之前的日子。

  梦里他们特别甜蜜,醒来之后就无比烦躁。

  “他有没有联系过你?”江驰禹问。

  单汪自然明白江驰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诚实地摇头:“没有。”

  “啧。”江驰禹不耐烦地转动了下椅子,脸色不佳。

  恰好有电话进来,江驰禹接起。

  单汪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猜到对方是要邀请江驰禹去喝酒。

  喝点儿也好,老板这一天走神若干次的状态,吓得整个公司乌云阵阵的,去喝点儿睡个好觉,脾气或许也就好了。

  正在单汪出神时,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江董。”单汪有些惊讶地看向来人。

  江义点点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语气算得上平静:“驰禹,离婚你划了多少给小果?”

  江驰禹眉梢一挑,诧异于江义居然知道自己和余立果离婚的事儿了。

  谁说的?老陈?单汪?还是……余立果。

  见江驰禹没有回话,江义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单汪身上。

  单汪抬头看江驰禹,见江驰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些东西江义要是想查也是能查到的,这么一想,单汪索性将离婚协议内容说给了江义听。

  江义听完,微微抿着唇点点头,说:“应该的。”

  江驰禹看着自己老爸,微微眯着眼睛。

  “是余哥打来的电话。”江义知道江驰禹想问什么,主动开口说:“小果已经和他们解释清楚了,说你们两个性格不合,磨合了这两年也已经尽力了,现在他大劫已过,大家好聚好散。”

  “他……真是这么说?”江驰禹迟疑地问。

  江义点头,叹了口气:“我和余哥也聊了许多,当初逼你们结婚或许是我们老一辈太着急了,不过好在一切已经顺利度过,你们合不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两家人以后还是朋友。”

  一切好像轻飘飘的,江驰禹看着江义,思绪逐渐发散。

  离婚轻飘飘的,和家长解释也是轻飘飘的,以往他和那些小情人结束时,那些人总要闹上一闹,各种操作惹他心烦。

  但是到了余立果这里,一切都不一样。

  很快,也很顺利。

  顺利到江驰禹有时候有些恍惚,他和余立果这一段感情,原来已经是走过终点了?

  “驰禹。”江义看向儿子,目光没有像以前一样咄咄逼人,“这些年以来,我一直是觉得亏欠你和你母亲的,你那天在医院说得对,我深爱着你的母亲,却也对张梅动了一丝心,我自己都没有处理好的问题,又怎么要求你按照我的指导行事?”

  可事已至此,再难回头,活着的人总要往下走。

  “所以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什么了。”江义微笑起来:“你觉得是对的,那就放手去做,你觉得离婚了你能开心,我也不劝你,人生那么短,无悔就好。”

  江驰禹看着江义额头的白发,原来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江义,曾经中京市有名的拼命三郎,已经老了啊。

  “爸。”江驰禹低着头叫了他一声,却没有下文。

  江义站起身来,走到江驰禹身边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余哥他们没有怪你的意思,想来小果也没有说你什么坏话,你们之间目前看来是好聚好散了,可真相是什么,只有你们知道。”

  是啊,他们算是好聚好散了吗?

  江驰禹沉默地想:已经……散了吗?

  散了吧,毕竟婚都离了,留在枫林晚的东西,余立果什么都不要了。

  “儿子,我只教会你做生意权衡利弊,做出最符合自己价值观的决定,感情的事我没有资格教你也没有教过你,但我最近看书看到一句话很有意思。”

  江义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轻声说:“感情不应该被视为一种交易或决策,它是一种深深的情感联系和纽带,超越了理性和利益的权衡,所以无论怎么样,只要多年后回头看,你不后悔就好”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轻轻合上,室内安静下来。

  江驰禹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份文件,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却一个也无法涌入他的脑海。

  又过了一会儿,江驰禹拨通刚才打进来的电话,推了晚上的酒局。

  正在单汪感慨老板莫非要戒酒时,江驰禹又打了齐元龙的电话,约人来家里喝酒。

  单汪:“……”

  *

  枫林晚

  齐元龙来得早,还带了点小吃下酒。

  江驰禹拿了瓶好酒,两人边吃边聊,齐元龙这才知道江驰禹和余立果已经离婚了。

  “卧槽!”齐元龙无比震惊,自己出了趟差回来,事情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么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你不知道?”江驰禹放下酒杯,不经意地说:“赵可嘉一点没和你透露?”

  齐元龙“害”了一声,“她怎么可能和我透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小果关系铁得很。”

  “你追她也追了快两年了吧?”江驰禹突然有些感慨,“这么快。”

  “快什么啊。”齐元龙摇摇头,“这还只是勉强当上了朋友。”

  “你就这么收了心,又没到手,不觉得后悔?”江驰禹问。

  齐元龙立马笃定地说:“真正爱一个人,为她付出什么都不会后悔的,只后悔没有做得更好,给得更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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