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第一次正式和凤王环的家人见面的日子。

  一大早,白落州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见面的正装是凤王环买的,款式上和他那套是一对儿,但这套的风格偏休闲,所以他搭了一条波点丝巾,正式中带着一点活泼,或许能和凤王环风格互补。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看着镜子里闪闪发光的自己,白落州露出个自信潇洒的笑容,他还想喷点香水的但估计凤王环那狗鼻子闻到了多半都要挤兑他,干脆就用精油理了理头发,反正效果都挺好。

  不论这场婚姻本身是多么荒谬,但他即将要跨进历经百年沧桑的豪门贵族家的门槛,窥视号称帝国第一经济引擎的冰山一角,光是想想就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他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伴手礼,提前了5分钟到达小区门口,站定之后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以一种赶考的心态来迎接今天的挑战。

  沉着冷静,不要大意。加油!

  等待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凤王环的大悍马就到了,白落州冲他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车。

  他用余光打量着凤王环,专注开车的样子看起来严肃又正经,经过专业护理之后的西装更加板正挺括,这小子今天出门前大概也是整理过仪容仪表的,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连那份粗犷都转换成了他的个人魅力,美中不足的是什么装饰也没戴。

  哼,差强人意罢了。

  白落州收回目光,外形这关算是过了,不过更加重要的是对他们家里那些亲戚关系的把握,他斟酌了一下说法,“今天是去见你的家人,我准备了一点伴手礼,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

  果然,凤王环眉头一皱,“多此一举,你就当是专门去吃饭的就成。”

  “那怎么能行?”白落州哭笑不得,心想你冠着凤王的姓当然不存在,我tm一个外人不讲规矩还不被人戳断骨头笑掉大牙?

  凤王环瞥了他一眼,这人说话之前总是会在脑子转两个弯,以至于每次见他开口总是忍不住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他觉得这人活着也挺累的。

  “你就按照你平日待人接物的那一套就行,不用过分在乎他们的想法,你在他们心里没那么重要。”

  白落州愣了一下,这是在...宽慰他?

  凤王环也有些不大自在,硬邦邦地说,“反正有什么事你就往我身上推,他们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拿我没办法。”

  这小子...

  白落州噗嗤一笑,“谢谢你,环少爷。”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怎么都要给你争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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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王老宅落座在一座山上,整个山都是凤王家的后花园,据说老祖宗选这里的时候专门让人研究了风水。

  在山路上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古朴的老宅终于从地平线上升起,管家带着两个仆人在门口等着了。

  白落州提着礼物下了车,眼中是难以抑制震撼,尽管他早就设想了各种情景,但第一次置身这座宫殿般的庄园还是让他紧张到微微颤抖。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礼物上的带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礼物寒酸得确实多此一举了。

  管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落州,向俩人恭敬地行了个礼,“大少爷,请随我来。”

  凤王环瞄了一眼白落州,便将礼物拿过来递给一个仆人,“这个帮我看管好,我给爷爷挑的。”

  白落州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凤王环一眼,不事先请教就带礼品是他自作聪明了,从另一个方面讲他也太低估了凤王家族的气派程度,凤王环说的对,他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自己明显是没那个分量。

  他调整了下呼吸,放平心态。

  管家带着他俩进了屋,几大百平米的会客厅里散布着和凤王家沾亲带故的人,他们来的不算晚也不算早,但一出现也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白落州环视四周,看到了楼上正在和一位中年alpha谈话交流的凤王琮,凤王琮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因为凤王环夫妇的出现停止谈话。

  “哎呀,好久没见着老大了,长这么高了。”一位阿姨笑盈盈地看过来。

  “三婶。”凤王环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这是白落州,我家的。”

  白落州乖巧地跟着凤王环叫人,又加了两句好听的话。

  阿姨笑呵呵地点头,但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瞧这小嘴,多会说话呀,听说...诶?你们去哪?”

  阿姨话还没说完,白落州就被凤王环拉到阳台去了,这会儿阳台上风大没人。

  凤王环关上了玻璃门,将嘈杂隔离在里面,白落州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刚回来不久,怎么不和他们多说两句啊?”

  凤王环满脸不虞,“那女的就喜欢问七问八的,还时不时拿话挤兑我,又没吃她家的米关她屁事。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说些话酸死人,我烦他们,所以就在这里等着开饭就好。”

  说完,他就抱着手一屁股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一脸不虞地看着不远处的风景了。

  白落州被他这种幼稚而避世的举动震惊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想自己要是这么一番神操作,白远尚肯定顺手薅件东西朝他脑袋上打招呼了。

  但是,看着凤王环那高大却孤零零的背影,一种替他感到委屈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虽然白远尚势利又不着调,但家族荣辱观还是很强的,每次参加家庭聚会之前都会给他灌输一些可以护得个人体面的礼仪礼节,毕竟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会跟着没面子。

  可是凤王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护着...

  白落州眼皮轻抬,看着他笔挺的脊背,心里叹了口气。

  大概是...没有吧...

  他走了过去,挨着凤王环坐下,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风景。

  片刻,他开口说道,“可以和我说说今天到场的那些亲戚吗?”

  凤王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职业、人脉、资源以及其他和凤王家存在利益往来的关系,挑重点讲。”

  “你要做什么?”

  白落州顿了一下,“我小时候个子矮,性格又内向,在学校里容易受欺负,后来等我长大了之后那些不长眼的又来欺负我,我给他们全打回去了,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小爷不是好欺负的!’”

  凤王环坏笑道,“真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斯文得只会告状呢。”

  白落州偏头与他对视,勾唇一笑,“是啊,像我这么斯文的人都知道还回去,凤大少怎么就比我还斯文了呢?”

  这话就像是激起了千层浪的巨石,在凤王环的脑海中一下就炸开了!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白落州,眼中酝酿着风暴。

  白落州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担心把凤王环惹毛了会当众辱骂他光天化日地给他难堪。想是这么想,但气势上丝毫不见弱势。

  片刻,凤王环哼了一声,眯起眼睛,“我给你介绍人,剩下的,你自个说!”

  白落州心头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是矜持地点点头,“OK。”

  凤王环被他微妙的小动作弄得心头痒痒,他捏着白落州的下巴,嘴上恶狠狠地道,“记住,要是给老子丢人了,非弄死你不可。”

  白落州露出一个恶劣地笑容,“你就等着瞧吧。”

  俩人打定主意,同时起身,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凤王环体验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爽。

  在他的认知里,打嘴仗是最没用的行为,废话说得再多都不如俩硬邦邦的拳头效果来得好,但是白落州的表现却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通过他简短的介绍,白落州就能敏锐地嗅出对方最在意的那个点,然后在三言两语的谈笑间把对方打得丢盔弃甲。

  这帮亲戚中不少人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的,习惯在言语上奚落凤王环来抬高自己,但白落州丝毫不肯让凤王环吃亏,别人说“人的命,天注定”,他就说“有志者,事竟成”,别人吹牛谈梦想,他就实在谈理想,别人垂头丧气讲现实,他就意气风发上价值...

  反正他的站位始终都比别人高一截,正能量爆棚,无形中就把不少纨绔子弟都比了下去,把凤王环抬得跟天上有地下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似得。

  一圈下来,不少人甘拜下风,凤王环看着他们想骂人却只能憋着的样子感觉好得不得了,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恨不得原地转两圈嚎两嗓子。

  白落州轻咳一声,从路过的仆人托盘上取过一杯香槟,“容我提醒你啊凤大少,请控制一下你现在的表情。”

  凤王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什么表情?”

  白落州将香槟酒杯举在凤王环鼻子前,玻璃杯清晰地倒映出他此时酷似二哈的模样。

  凤王环身体僵了僵,脸上有些发烫。

  Md...好傻...

  “怎么,这就膨胀了?”白落州似笑非笑地轻晃着酒杯。

  凤王环骄傲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白落州摇了摇头,傻缺,什么都写在脸上。

  站在楼上的凤王琮将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里,他抿了抿嘴唇,偏头朝旁边的管家道,“那个beta女人到底来不来?”

  管家垂首,低声说道,“她明确回复,要来,但不用等她。”

  凤王琮轻蔑地哼了一声,“脸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