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环抱着手不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白落州。
白落州之前还是白家公司负责人的时候，经常作为合同的乙方和人谈生意，这样的小尴尬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于是自说自话道，“那就先公后私，说说项目的事情。我听小年说是项目科研没过，是吗？”
“小年是谁？”
“他是...袁主管的助理。”白落州有点汗颜，这小子连主管的助理都不知道是谁就冒冒失失地跑来找主管签字，连口风都不打探一下怪不得碰一鼻子灰。
凤王环移开了视线，白落州脸上微妙的表情让他有些尴尬。
“小年说，问题是出在项目科研没通过，科研的话我认为应该不是主要的问题，一般来讲，这种新能源项目最根本的其实还是出在项目经费上，关于经费的话还是有几条途径的，我看了一些项目申报计划...”
凤王环打断他，“不是钱的问题！”
白落州诧异地看着他，不是钱？
凤王环看了他一眼，一肚子不满地偏头看向窗外。
白落州又将视线转移到司机身上，司机讪讪，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个项目是公司自己出钱，公司现在刚成立，全部都用的是老板私人的钱，老板以前在部队上就有很高的收入，外加上这次立了大功，部队上的奖励很多，反正这个项目怎么都够。”
白落州了然地点点头，这倒是，帝国在部队上的开销从来就不会吝啬一分，但都会用在刀刃上，一般士兵的基础津贴就高于普通工薪，更何况是立下战功的？说不定凤王集团里多少还有他的股份，细算下来确实不差钱，前提是这二十年来没有乱用。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凤王环，对这位大少的认识稍微了一点改观。
不过他依然有些奇怪，从长远来看，对于战功在身的凤王环来讲，最好的选择是留在部队继续等着提拔晋升，以后说不定还会走到部队核心成为领军，混的再差也肯定是一般人一辈子都够不上的级别，部队可能会偏爱天生强壮的A，但绝对不会拒绝有才华有能力的B。
一个外行人都看得明白的事，这小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选择回来了呢？
白落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凤王环，在他桀骜不驯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笑着说道，“哦，既然不是钱的问题，那这个项目肯定就能行，只不过审批这事嘛...哪有一下就过的？行政这事都是慢慢磨出来的。那项目的事就这样，咱们就说说另外一件事吧，环少爷，家里来电话，说周末咱俩一起回去一趟。”
司机诧异地瞄了白落州一眼，心头泛起嘀咕，这人是谁？不是跟着老板跑的小狗腿吗？这语气听起来，咋那么像屋里人说的话呢？
凤王环慢慢扭回头，“不回去！”
白落州也不意外这个回答，他轻叹一口气，“那要不跟家里头请个假？”
凤王环抱着手，“请个屁的假，要回你回，老子不回！”
“环少爷，不要跟家里人怄气，闹脾气肯定没好处的。”
凤王不至于在下属面前没个领导样子，但是白落州一副把他当小孩子哄的口吻让他窝火得很，偏偏还不能爆发出来！他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白落州也知道对这二愣子再多说就是浪费表情，搞不好还会引起反感，索性闭嘴在心里琢磨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安静的车厢里传来轻微的震动，白落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不是自己的，下一刻，他就听到凤王环“喂”了一声。
一般只“喂”没有其他称呼，要么是下属，要么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对方。
omega天生心思细腻，也对有攻击性的视线有天然的直觉，意识到凤王环的目光通过后视镜盯着他的举动，白落州规矩地坐好，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尖却竖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
“哦，是这样啊...”
“好，我知道了。”
凤王环的手机极好，在这静谧的空间也听不到对方的任何声音，但白落州大概能从寥寥数语的对话中感觉出对方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这个人回来凤王环很高兴很重视，但从最后凤王环不情不愿的语气中，他感觉凤王环不会忤逆这个人。
等着对方挂了电话之后，凤王环才放下手机，脸上有些不舍。
让对方先挂是一种表示尊敬的举动，看来这人能管住这二愣子...
白落州默默收回听力，心里又继续琢磨起来。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凤王环打开车门就要走，白落州冲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
那个声音里不再含着讨好和油滑，而是正儿八经的叫他。
凤王环停下脚步，但是没回头。
“明人不吃暗亏，我相信你不会作出愚蠢的选择，给人看笑话的。”
凤王环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他依然做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真是个犟拐拐啊...”
白落州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正想着怎么打车回去，凤王环的专属驾座就停在了他的面前，司机降下车窗对他说道，“白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白落州当然不会错过跟司机套近乎的机会，爽朗地冲他笑道，“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他继续坐在副驾驶上，这是不逾矩的表现，当然，也更方便他观察司机。
通过简单的交流，他了解到这司机叫老陈，以前和风王环都隶属于同一个队伍，而现在又和凤王环一同转业回来，老陈也不是唯一，一同转业的还有其他士兵，但基本都和凤王环一起共事过。
“老板是真的很好啊，不少兄弟转业回来不给安置让咱们自己创业，咱们这帮执行死亡任务的大多是家里有困难的平民，抚恤金全给了家里，有几分钱拿去创业？老板是知道咱们难处的，回来后自己成立了公司，雇用咱们一起帮着他干，每个月月薪都是按时按量发放。白先生你不知道，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困难的很啊，这些薪水都是老板从自个儿兜里掏的。”
老陈一夸起凤王环起来就滔滔不绝，白落州静静地听着。
“部队里的兄弟们都服他，包括有些资历高的比他年长的，那会儿咱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哪里最危险他就出现在哪里，最关键的他总是把生路留给别人，自己猛冲猛打拿命玩，队里的兄弟没人不信任他，都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他是有军事头脑的人，很快就被推到前线指挥作战了，每次下达的命令精准又有效，咱们队里一直执行的是死亡率最高的任务，但他来之后队里的死亡率直线下降，还带着咱们这帮人打了好几个大胜仗，那叫一个漂亮，哦对了，那个虫洞的新闻你看了没有？妈的播报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玩意，看着叫人窝火！”
白落州点点头，那条新闻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奇葩，更何况老陈这些内部的人？可惜，凤王家族作为帝国最大的权贵，小小的舆论风口还是能掌握的。
他看向老陈，打算换个角度来套话，“环少爷这么些年不容易啊，他叔叔那家就不提了，他还有其他的亲人没有呢？”
老陈握着方向盘恍了下神，明显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肯定有！
白落州断定，他收回了目光，心想得再查查凤王环的情况。
凤王琮那混蛋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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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王集团坐落在帝国的经济中心，在这样一片寸土寸金的地方，集团占据了接近三千亩的地盘，办公楼都是大厦级别的，以至于必须使用交通工具。
白落州下午还要上班，老陈就径直送他到了办公楼的大门口。
白落州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笑着说，“陈叔，这是单位发的蛋糕卡，刚听您说您家的小公主快过生日了，我祝小公主生日快乐。”
“啊，不不，这怎么...”老陈连连摆手。
“送我回来耽搁您这么长时间，我挺过意不去的，卡里钱也不多，就一百来块。”白落州将卡放在副驾驶座上，坦坦荡荡地说，“其实我不大喜欢甜的，送给小姑娘也不算浪费了，还希望您不嫌弃少呢。”
“哎呀，本就是举手之劳...这...”老陈还想拒绝，但白落州已经下车了，他也就只好收下那张卡。
回去的时候，他不由在心里感叹道，老板的这个老婆，真会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