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州难以控制自己抖得像残叶的身体,空气中明明没有任何属于alpha的那种霸道信息素的味道,但他就是生理上怕的发抖,这种唯吾独尊的撼人气场,真不是每个alpha都能做到的。

  起码凤王琮就做不到。

  “你就是白落州。”

  男人很沉的嗓音充满肯定,仿佛是从深渊传来的,冷酷得泛着冰渣子。

  白落州逼迫自己抬头,壮着胆子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他不敢轻易地回答,倒不是怕答错,而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因为恐惧变得飘忽,显得底气不足。

  男人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白落州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就一把被他掐住了脖子,单手蛮横地将他提起,只有脚尖勉强着地。

  那只手力气大得就像是铁做的,让白落州发不出声音来呼救,这个时候已是深夜,他住的这个小区大多是工薪阶层,这么晚了几乎不会有人经过。

  “为了进凤王家的门你还真是豁得出去!你tmd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不长脑子存心要找死,别tmd死在老子这里!”

  男人的厉声的指责就像耳刮子一样扇在白落州脸上,白落州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皮是被他掐着脖子涨红的还是臊红的。

  他嘴角挂着轻蔑的淡笑,勉强从嗓子里找了一点声,字句清晰一点不含糊,“凤大少这手可得想好了,掐死了,警署和部队那边不好解释,掐重了,凤王家和媒体面前也不好解释...”

  他勉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

  还好当初听了江哥的建议,选择在这样一处安全设施到位的小区买了房子,虽然房子是小了点,可是生活便利,通勤畅达。

  果然,那铁钳子一般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白落州趁机拔了出来,张开嘴大口呼吸,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凤王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初步了解过这个omega的基本情况,而本人看上去也不太像个蠢货的样子,甚至不太像是那种靠着撒娇绿茶手段卖惨卖骚上位的龌龊野O,为什么他要答应这么屈辱的事情?

  凤王环深深皱眉,一双深邃的星目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人,好像要把人看穿。

  白落州调整好自己了后,将公文包从地上捡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不紧不慢地拧开杯盖,甚至还斯文地吹了吹,才矜持地抿了一口,喉结顺着咽下茶水动作滑动,最后无声地发出满意的喟叹。

  这套行云流水的品茶动作无疑是赏心悦目的,但落在凤王环眼里就怎么看怎么不对,让他眼皮直跳,心头发紧。多年的枯燥而单调部队生活,以及只讲效率只讲胜利的军旅经历,使他形成了自己干净利落、阳刚不阿的独特审美和气质。

  眼前这个浑身下上泛着斯文败类气息商业装逼精英,光看着心头就让人无名鬼火冒,其实他在内心的深处对自己的另一半是有些想象的,但眼前这个人显然不符合他的期待和标准,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正当凤王环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的时候,白落州终于盖上了杯盖,从容淡然地开口,“凤大少深夜不请自来,我就不请您上去喝茶了,有何贵干,直说吧?”

  凤王环忍着满肚子的不爽,口气不善地说,“一起去把婚退了!”

  白落州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轻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得先和凤二少说去。”

  这个名字就像火星子一样,凤王环一听就像火桶一样着了,脸色难看地不行,他冷喝道,“别tm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白落州耸耸肩,又喝了口茶。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基本上看出了凤王环的性格,这种脾性放在部队里确实显得有血性很男人,可是放在这充满精致灰色的社会里显然格格不入。

  这小子的相貌跟照片里的比起来好看多了,可惜这见鬼的性格实在太差,真让人下不去嘴。

  担心凤王环会拿他撒气,白落州又低声补充道,“我现在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说的是实话,却没有说透。因为他怕凤王环随身携带了个录音笔什么的,如果这小子录了音之后又拿去乱用,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怪他心眼多,毕竟以前就被人这样下过套。

  凤王环想不通也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白落州没有正面答应就是含糊其辞,就是心虚的表现,他捏着白落州的下巴,双眸冰冷,“你知道凤王家是怎样的地方吗?像你这种什么都不是的人进去了,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落州看着他,苦笑一声,“我知道,可我没办法。”见凤王环气的鼻翼耸动,又凉凉地补充道,“凤大少何必拿我撒气?如果您也具备和那些人一样的实力,也就没有必要跟我这种‘什么都不是的人’废话这么久了,不是吗?”

  凤王环身体有些僵硬,眉头皱的死紧,但手却慢慢地松开了白落州的下巴。

  他原本是看不上像白落州这样的人,细眉细眼,心眼儿就像马蜂窝眼一样多,但是他刚说的这话,却触动了他的神经。

  没错,如果不是有足够实力,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白落州抿嘴一笑,摸了摸被掐痛的下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这小子倒是听得懂人话嘛...

  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稳妥处理,于是向凤王环伸出手,眯着眼睛笑了笑,“既然你改变不了,我也有我的难处,倒不如我们都先冷静地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事情总归是要好好解决的,光生气也不是办法,要是生气有用的话,我都帮你气两下。”

  凤王环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他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握手礼节,也不想和那只看起来绵软无力白白嫩嫩的手相握,在他看来omega的小嫩手就跟果冻似的,一碰就烂了,最后他不耐烦冲白落州摆了摆手,显得没那么大的敌意了。

  他摆手的动作让白落州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刚才被掐着接着没注意,凤王环手掌上居然有一条一寸来长的血口子,看那伤口还挺新鲜的,他诧异地问道,“您的手,这是...”

  凤王环瞥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不在意地说,“在等你的时候,遇上一伙不长眼的歹徒,给他们划了一下。”

  他历来把伤痕当勋章,像这种程度的伤口根本不放在心上,让他感觉比较丢脸的是居然被一群乌合之众拿刀划到了,这要是让他部队上的兄弟知道肯定牙都给笑掉。

  但落在白落州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还有血光之灾,如果不是凤王环在这里守着,指不定就横尸当场了,思及至此,白落州有些感慨,也有些庆幸,他将胸前的印花丝巾扯了出来。

  “劳驾,手伸出来我给您包扎一下。”见凤王环杵着不动,白落州又补充道,“今天下午刚买的,不脏。”

  凤王环瞪大了眼,他简直没想到这年头还会有男人带这种娘们兮兮的丝巾,这还是男人吗?简直就是歪门邪道、歪风邪气!

  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将手背在身后,烦躁地说了一句“不用”。

  “你这个伤口要尽快处理,要是感染化脓了可怎么得了?啧,这伤的还是右手...”白落州上前一步,就要拿丝巾给他包扎,忽然,他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里夹杂了一丝极为微弱的味道,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味道,是雨后松林?

  他暗暗地嗅了嗅,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那股味道又闻不到了...

  是因为刚变成beta,所以还残留了一丝alpha的信息素吗?

  白落州的目光漂移到了凤王环的脸上...

  凤王环被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回瞪着他,“滚,谁tm要你关心?”

  “凤大少,恕我直言,你现在已经不是部队上的士兵,而是凤王家的大少爷,刚立下战功的你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你的一举一动全帝国上下都盯着,那些媒体记者恨不得在你身上挖一大堆好料促使舆论发酵好养家糊口,你家里的人想必也随时都关注牵挂着你,这些废话不需要我一个外人多说吧?”

  白落州说得煞有介事、苦口婆心,凤王环却不爽极了,尽管这个弱鸡似的omega啰嗦烦人,可是小嘴叭叭地每个字都有理,憋屈地让人找不到错处还嘴。

  气都气死了!

  凤王环重重地哼了一声,留下一句硬邦邦的“不用你管”,就不再理会白落州,转身走了。

  白落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但他也懒得费神跟这个傻x二愣子怄气,而是走到监控下面,心里回想着凤王环刚刚说的话,他倒是不怀疑凤王环说的是假的,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小区都会出现歹徒显得有些不合常理,那些歹徒也太嚣张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在警署工作的朋友问问,如果只是偶然事件那就算了,如果真的是冲他来的,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是谁?想置他于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