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破烂的世界,修补起来太累人了

  “敬礼!”

  领头的军人目视前方,高声喊道,两旁的双色制服军人齐齐敬礼,目送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那个一生未半,已满头白发的女人。

  ……

  咔咔——

  仿真缩小款的高.射.炮玩具车左右摇摆炮筒,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嬉笑,连连发射炮弹。

  萨萨拧动方向盘,游刃有余地踩踏板,和后方的小不点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打中!没打中!”

  鹿宁靖手短腿短,发射炮弹和控制炮车前进不能同时兼顾,等她瞄准好了,停下来发射,姐姐早已开出去老远。

  “浜浜浜——”鹿宁靖丝毫不生气,沉浸在打击失败的情绪中愈挫愈勇,嘴里配合发出炮弹拟声词。

  两辆仿真炮车并不小,只能在宽敞的别墅大厅里循环跑,两人都很守规矩,从不直穿中间用泡沫玩具搭建起来的山峰。

  为了和幕布上的画面一样,鹿宁靖特意布置了七巧板桥梁、画板悬崖和画笔水流。幼稚的模拟透着傻气,已经不是五岁姑娘可以接受的了,但凡萨萨嫌弃一点,都和宁靖玩不到一块去。

  到底是姐姐,宁靖追了大半天连衣角都摸不到,萨萨心软了,慢下速度。

  扑——

  一颗炮弹正中萨萨背心。

  “呀!”宁靖慌张爬下车,踢开了软软的炮弹,摸萨萨的背。“姐姐,疼吗…”

  自然是不疼的,炮弹材质绵软,射程近,还没鹿宁靖的身高远,大大黑黑的圆球像一颗颗粑粑蛋,丑得可爱。

  萨萨被击中,正难过自己输了,冷不丁被安慰,心里腾起一股酸意,漂亮的眼睛酝着泪。

  宁靖以为惹了祸,一着急,拉扯着本就不多的小卷毛,啊呀个不停。

  任大厅如何纷扰,厅堂一隅岁月静好。红木茶案,乌金石茶盘,雾气氤氲缭绕,茶香四溢。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持茶壶,倾茶水。“在家里,蒲葵陪孩子玩比这还要吵,好久没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喝杯茶了。”

  鹿城轻抿茶水,微苦清香,她抬眸看向对案的女人,淡泊素雅,一身的书卷气,像个满腹才情的高校教授,可偏偏,此人是现任溯州海.关关长。

  目前华国海.关系统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

  “蒲葵呢?今天你带孩子?”鹿城奇怪,颜渊政务繁忙,平日里大多是蒲葵带孩子。

  颜渊浅笑,看了一眼孩子们。“开会,每个月总有这么一天,是我和萨萨的相处日。正好,宁靖也缺玩伴。”

  鹿城温了温茶,跟着看过去,冷清的眼眸划过一丝愁绪。

  颜渊心下了然。“萨萨几个月大的时候不亲近蒲葵,那时我工作忙,不怎么着家,每天接到蒲葵的电话,不是她哭就是孩子哭,一回家,满地狼藉,头疼得想疯。”

  “蒲葵一直在萨萨身边,怎么会不亲?”

  “蒲葵脸上的疤……”颜渊哽了一会,这么多年了,想起这些还是揪心的疼。“她以前总板着脸不爱说话,眼睛看不见,无法聚焦,就显得吓人些。”

  鹿城想起乔司身上的疤,觑向鹿宁靖。

  “孩子怕这些是正常的,她们需要时间过渡,总会明白母亲是爱她的。鹿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宁靖现在很熟悉乔司。”颜渊安慰她。

  “可宁靖从没见过乔司。”

  颜渊沉默,她不知该如何劝,乔司不回来,鹿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两个女人都曾经历过影响一生的沉重伤痛,一旦勾起情绪,久久不能摆脱,只余相顾无言。

  一只胖手打破了沉默,搅碎了悲痛的情绪,还险些掀开茶杯。

  鹿城忙捏住那只手。“宁靖!”

  鹿宁靖凭空扒拉着茶盘。“妈妈,要这个要这个!”

  “要这个做什么?”

  “车车…后面,妈妈,要这个!”

  大人怎么会跟得上孩子的想法,鹿城问不清楚,但她不拘束宁靖,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