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办?难民也收了,教育也做了,替代种植也做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乔司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恐惧。

  她想回家,很想很想,她做梦都会想起在特警队的时候,每天枯燥的训练,吐槽领导,下班去吃火锅。

  这些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鹿城心疼她,抱住了她的脑袋,思来想去下了决定,有些事情总要乔司自己去面对。

  她下巴在乔司的头顶上磨蹭了一会,终于道,“我要回去了。”

  怀中的人一抖,身子僵硬起来,她渐渐感到胸口布料的湿润,仿佛透进了心脏,又苦又涩。“我出来已经很久了,爷爷力不从心,家里只剩下我了……”

  乔司忽然想到,鹿城比自己更想回家,她只身来到这里,是舍了家中老人和乱成一团的公司,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良心难安的。

  乔司觉得自己无耻至极,自私地将对方留在身边,她说不出口让鹿城留下的话,又害怕鹿城留她一人在这,只埋头在对方胸口死咬着唇。

  鹿城勾起她的头发,上面打着圈的卷毛微硬粗糙,是熟悉的触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摸到了。

  “瓦低内乱才是根本原因,军政府临界下台,文政府领袖不愿签署无罪令,可现在有向好的苗头,独立军和政府军都打不动了,已经开口让国际介入调停,瓦低和平终会到来。”

  “瓦低如今一片废墟,唯边境好些,虽然只能够饱腹,但好歹遏制了毒品泛滥,只有真的把边境的经济扶持起来,我们才有抽身的可能。”

  “而经济,需要靠国家和企业一同发力,鹿氏经鹿侃一事一蹶不振,但这次或许也是鹿氏的机会。乔司,我还有责任要承担。”

  鹿城抬起乔司的脑袋,吻去她的眼泪。“无论是国家还是鹿氏,我回国,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乔司明白,含泪笑着。“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回去。”

  鹿城眼尾发红。“回去后,我会和裴中奎交涉,找合适的人替代你。”

  可她们心里都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乔司在瓦低边境的意义已不再是卧底那么简单,她带领瓦低人铲除毒.枭、替代种植,发展经济,在边境瓦低人来看是精神领袖,是需要立佛镀金的。

  一旦她凭空消失,还未发育完全的边境就会大乱。

  “以后…你一个人,脾气不要这么大,对身体不好……”鹿城声音哽咽模糊。“不要让我等太久。”

  鹿城怀孕、      鹿城站在左阳的土地上,恍若隔世。

  鹿城站在左阳的土地上,恍若隔世。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空气中满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来去匆忙的上班族、学生党,悠哉漫步的退休老人,知道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有一个人间地狱吗?

  那里的土埋着同胞的尸骨,那里的空气沁着同胞的血肉……

  “欢迎鹿城同志从瓦低边境平安归来,完美完成任务,我代表中.纪.委、代表所有华国人,感谢你在边境的无私付出。”

  裴中奎激动非常,十数年的潜伏布置终于有了结果,他没有辜负组织的信任,他的儿子…那些同志都没有白白牺牲。

  鹿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待他说完了才开始她的汇报。“关于瓦低边境,仍存在许多问题,在座的各位有外.交部、国.安.部的领导,希望在听完我的报告后,能共同商讨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裴中奎顿住,他还准备了一些说辞和荣誉奖章,没想到鹿城这么快就进入主题。

  鹿城娓娓而谈。“清除毒株后,近千亩田地废弃,采用替代种植在瓦低边境成效显著,大批难民得到安置,但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后,它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第一批进驻瓦低的华国企业,不少以利益为导向,肆意夺取瓦低边境资源,给当地人造成了恶劣的印象,有的甚至与塔木德武装高层勾结,圈了大片土地自行种植,刚刚稳定下来的瓦低百姓又流离失所……”

  鹿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这些领导身居高位,年龄很大了,从四处奔波过来很是疲惫,在此刻也都纷纷皱起眉头。

  长满老年斑的男人动了动唇。“唉,为了防止国际纠纷,国家不好直接出面,当初委托企业过去,是给了不少鼓励政策的,初衷是带着公益性质的。”

  裴中奎附和,“当时情况紧急,企业方面没有好好进行筛选,现在情况稳定了,在这方面要严格把关!”

  鹿城道,“现在瓦低趋于平静,留在边境的卧底是否可以——”

  老年斑打断她。“最新消息,军政府领袖吴河池迟迟得不到文政府的无罪令,已经调动残部做最后的抵抗。”

  鹿城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

  何止鹿城,会议室各高级领导人都炸开了。瓦低作为华国的邻国,它的每一个重大事件都可能会影响华国的战略部署。

  “国际方面也在对瓦低军政府施压,吴河池现在是孤注一掷,哪怕注定会失败,他也要最后燃一把火。”

  “联合国调停仍旧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