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的后脑被撞地后仰了一下,汩汩鼻血从鼻孔溜出,长长的鼻毛糊在鼻沿上,他低头摸了一把,腥咸夹毛的红色令他怒火迸发,他抬起头对上女人的眼睛正想发难,对方阴寒的眸子像是一把冰冷利剑插进他的眼中,陡然浇灭了怒火,背脊漫上一阵寒意。

  他冷得抖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夺走她的武器,朝图刚吼叫,“还有你的!”

  图刚大笑,掏出一把左.轮塞进他怀里,摸小狗似的摸他的脑袋。“年轻人,不要鼻孔对着别人,血流进气管里也会呛死的。”

  平头下意识低头,反应过来后挂不住面子,虚张声势道,“关你屁事!”

  类似的刁难在进入毒.枭基地后时时发生,乔司知道,现在的命是真的悬在钢丝上了。

  平头一脚踹开房门,门狠狠地砸向墙,又反弹回一半的距离,他下巴朝门内努了努。“进去!”

  屋内一股腐朽的木头味,一臂宽的门缝露出一张床、一套桌椅,再推开些,就没别的了。

  不说要什么家具,图刚和乔司这一男一女连房都不分,可谓是不诚心的。

  图刚挑眉,“就住这?”

  “对!不要随便外出,要是踩到地.雷,砰——炸死你们!”平头双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配上鼻头还未擦干的血,边狞笑边跑开了,十足的中二少年。

  图刚眯起眼睛,微不可觉的扯起眼角。“看来铊滨是真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乔司余光朝那边瞥去,隐蔽的角落有微弱的红光。

  “混账!”

  铊滨怒极了,蒲扇大的手掌扇起呼呼风声,闷在尹素的脸上。

  尹素脸部肌肉颤抖,霎时麻了,像是从耳朵爬进了数十只蚂蚁,肆意在他脸上啃食神经血肉。

  他面红耳赤,脸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可周围还有许多父亲的亲信,这一巴掌打碎了他的自尊。“爸,他们已经在我们的地盘上了,你怕什么?!”

  “你脑子里装得是屎吗!这么大咧咧带人进来,路都被让人家摸清了!”

  尹素终于反应过来,红脸煞白,那老基地易受难攻很大程度就是依靠位置的隐蔽性,他害怕起来。“阿爸,我也是没办法,虎涂他们都被杀了,如果不带他们进来,我也就没了!”

  铊滨心一阵阵抽痛,双手钳住儿子的肩头。“虎涂他们都没了?”

  尹素看向军师,对方却偏开头不理自己,他一时绝望,忽地脑子一转。“有内奸!”

  他声音大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增强信服力。“阿爸,我一出去就碰上他们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肯定有内奸!”

  儿子第一次出任务,铊滨是慎之又慎,在自己亲信中几番挑选,跟着他出去的全是那老基地核心圈的人,培养了十几年,死一个都能让他好几个月缓不过来,如果他们有问题,那不就是在说他有问题?

  铊滨看着儿子到处推卸责任,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恨铁不成钢。“你去横滨呆着吧!”

  这个儿子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他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没有受过一点虐待,就这么不带脑子的把敌人带回家,既无勇也无谋,他只觉得心里发寒。

  “阿爸!”

  去了横滨相当于远离了那老的权力中心,不再能接触到暴利的核心产业。尹素心凉,他抓住父亲的手。“我难道不是你亲儿子吗?为什么你可以给塔河装备、武器、基地,到我这,你连一次错都不能容忍!你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死了那么多心腹,铊滨对儿子也不过是失望,可这会儿眼神冰冷得要杀人。“外面的人说什么了?”

  尹素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的眼神,淬了毒似的,哪个父亲会这样看自己的儿子?他浑身颤栗,发热的脑子也清明了起来。“没…没什么”

  铊滨五指抠在他的脸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你要不是我亲儿子,现在已经去喂鲨鱼了。”

  哗——

  一头座头鲸跃出海面,几十吨重的体量溅起无数浪花,轮机长在甲板上被淋了一身,暗骂道:你以为你是海豚吗?

  “没发现鹿侃的影子,就那个女人在船上指挥来指挥去的。”轮机长用衣服擦去额头上的水渍,跨进船舱,止步于桌边,抻着脖子去看鹿城手里的东西,生怕她有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鹿氏的员工大多比较忠心,轮机长更是比普通员工多了几分赤诚。他的父亲在鹿氏慈幼园长大,有了他后也将他送进了慈幼园,那里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的父母也全是鹿氏员工,这些人对鹿氏的情感到底是不同的。

  鹿城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轮机长没等到什么吩咐,脚掌朝前磨蹭了几公分,掠见几缕线条。

  是地图吗?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他没话找话,“那个…今天午饭加了个汤,要不要试试?”

  鹿城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钟。

  轮机长猛然想起才吃过早饭,尴尬地手足无措。

  “坐吧。”鹿城没在意他的小心思,摊开手中的画,秀指并拢推到轮机长面前。“有事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