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监室里灯火通明,一旁站立着值夜的犯人,眼珠子在通铺上来来回回打转,脚掌小幅度的转动,缓解久站带来的麻涨感。

  这是看守所的规矩,二十四小时灯不灭,犯人轮流值夜,分前半夜和后半夜。

  时间转过三点,站着的女人呼出一口气,高高的抬起腿,感受小腿肌肉的颤动,她走到角落,一把掀开乔司的被子,“轮到你了!”

  她声音不小,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吵醒同寝的其他人,只要在规矩的框架内,她可以肆意散发恶意。

  乔司眼睛开了一条小缝隙,长手快如闪电,抓住对方后颈的头发,猛得往下压,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瓦语。

  头皮被扯动,女人疼得眼冒泪花,也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大喊,“狗日的贱货,给老娘放手!”

  看守所内的女嫌疑人或犯人大多比较服从管理,整个监室24小时监控着,她们每天严格的遵循监室规矩和条例,为了争取减刑,因而这一幕发生在女监里倒是格外显眼。

  通铺上转过来一颗颗脑袋,朝着内里的角落,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

  唯有一人,眼底透着疑惑,她听懂了刚刚那句瓦语,心里对眼前女人的身份猜测起来。

  明显,对方的长相并不像是瓦低人,蜷曲的头发,有些异常的瞳色,倒像是华国混血,但那句瓦语十分地道,是他们那边骂人的黑话。

  意思是飞不起来的贱民。

  制.毒上游的人被称为机长,吸.食称为飞行,买不起的人自然就是飞不起来的贱民。

  极其具有上位者蔑视感的俚语。

  “干什么!”

  女管教打开铁门,门重重摔在墙壁上,磕出锁的印记,泛黄的墙皮掉落些许,磕碰的地方白了起来。

  乔司瞥了一眼那墙,原来这墙一开始用得就是白腻子吗。

  值班女嫌疑人见到救星,连忙打报告。“是,管教!我们交接换班,她无缘无故打我!”

  说话前后必须加上‘是,管教’,要宏亮大声,这是规矩。

  女管教很是不耐烦,指了指乔司,“你,出来!”

  乔司站直了身子,一米八几的个子比管教高了半个头,眼睛半合,漏出的视线满是不屑,一副睥睨的神态。

  女管教拳头紧了紧,一掌拍在铁门上,门锁再一次砸在墙上,那处墙皮纷纷扬扬的落下,乌黑的墙角积了不少白,“快给我出来!”

  乔司歪着脑袋,晃晃悠悠跟在她身后。

  夜晚,过道上,也是铮亮的。

  女管教带她进了偏僻的禁闭室,“进去!”

  乔司跨过门槛,进入禁闭室,一阵灰尘扑面。“咳咳”

  禁闭室只有一张审讯椅,孤零零钉在地上。

  女管教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随即语气一转,“但别给我闹事嘛,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

  乔司自觉坐进审讯椅上,合起椅子上的锁铐,阴冷的锁具箍住她的手腕,是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你们的禁闭室得打扫一下了,沙尘暴似的,卫生不达标。”

  女管教白了她一眼,“给你住单间好不好啊。”

  乔司捂着鼻子,声音嗡嗡的,“所以说,你们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没人知道,偶尔也会接这样的任务,我只负责你如何进出看守所,其他的一概不知。”

  乔司道,“你们接受的命令是什么?”

  女管教道,“在适当的时机让你们离开。”

  乔司挑了挑眉,“我们?”

  “废话,你进来度假的吗?肯定要带人走。”

  乔司点头表示明白,女管教见她没什么想问的,打了个哈欠。“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我要去睡觉了。”

  “哦,对了,只有我和所长知道这件事,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不过,你最好还是动作小一点,那么多犯人,别让我面子上不好看,到时候我不好管理,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也是。明白?”

  乔司微仰起头,拉长了音调,“是~管教~”

  铁门一响,禁闭室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乔司仰头,看着上方的白炽灯,冷冰冰的亮着,蜘蛛网状的裂缝爬满天花板,这里所有的监室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