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也跟着笑起来,美目看向乔司的位置。

  奶奶拉着乔司的手不放,指着厅堂布置的红花比划,不知乔司说了什么,奶奶忽地笑开了,眼角的皱纹如繁花层叠,比婚礼现场还要喜庆。

  是了,这样的婚礼现场是奶奶最喜欢的,但乔司也不算是为了奶奶刻意布置成这样,只是恰好她们的审美撞车了。

  两个隔代人的审美,经过不同年代、阅历、成长环境而达到惊人的统一。对鹿老太太来说,这个长得很像外国人的孙女对象,是为数不多振兴华国优秀文化的良才。

  连这副看不惯的皮囊也顺眼了起来,满眼都是长辈对晚辈的欣喜。

  鹿城想,或许除了乔司的性别,其他各个方面奶奶对她都应该是满意的。如果奶奶再年轻个30岁,站在这里的可能就不是自己了。

  南浔看了眼时间,“哟,差不多了,开始吧。”

  鹿城颔首,端起茶杯朝乔司身边走去,一靠近她便听到,“哟,我就让你在这呆一会,有人就等不及了。”

  乔司朝身后看去,调皮地笑着,“那我就在您这呆着,婚也和您结,瞧我们这一身多搭。”

  乔司穿得是与鹿城同色系的暗红色衬衫,领口系了一条蝴蝶飘带,垂落的两条带子在腹前滑动,丝滑的材质丝绸般流淌在身上,宽松却又包裹住了每一块皮肤,简约又大方,配上黑色长裤,衬得两条腿格外修长。

  鹿老太太穿得也是一身暗红唐装,倒真有几分相配。老太太笑开了,一巴掌拍开了她,“去去去,跟你原配折腾去!”

  乔司假意踉跄两步,跌进原配的怀里,鹿城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打闹,手指在乔司腰间拧了一下,“别闹了,该敬茶了。”

  乔司正经起来,端起茶杯和鹿城敬完鹿家这一桌,来到乔家那一桌。

  面对母亲总是恐惧的,乔司暗暗深吸一口气,将茶杯奉上,“爸妈,请喝茶。”

  岳溪看着眼前躬身垂首、着一身婚服的女儿,有些惆怅,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对女儿很苛刻,随着年纪渐长,看淡了许多,功利心也没那么重了,她想和女儿搞好关系,可她说不出软话,最终接过鹿城的茶喝了。

  乔父等妻子拿完茶,才拿走女儿的那份。

  乔司感觉到母亲拿了鹿城的茶,眼眶抑制不住的发红发酸,她偷偷牵住了鹿城的手,想汲取一丝坚强的力量。

  鹿城懂她,用力的回握,像每个噩梦惊醒的夜里及时的拥抱。

  乔司想,母亲或许仍旧不认可她,但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她会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一个没有压迫、责备和辱骂、但是有鹿城的家庭。

  祭奠、      红是喜庆的颜色

  红是喜庆的颜色

  南浔立在乔鹿二人之间,笑容满面,“请两位新人签订订婚书!”

  红纸烫金的订婚书印下两人的名字,乔司的字迹端正秀气,却过于规矩,鹿城的字迹潇洒肆意,甚至特意拉长了笔画,勾住了乔司的名字,牵扯她一生。

  南浔也被喜气感染,嗓音高亢,不大的礼堂荡起她的回音,“请两位新人宣读订婚书!”

  订婚书只有一份,乔司和鹿城一人捏住一边,余下的手互相揽住对方的腰身,红黑浸染,暗红层叠,庄严肃穆,

  “订婚书:乔司(鹿城)

  经双方长辈同意谨于公历二零二五年七月七日订立婚约

  从兹

  琴瑟和鸣,凤凰于飞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合二姓以嘉姻,敦百年之静好

  谨订此约。”

  清冽和清冷的嗓音融合在一起,有种初春的料峭寒意,将婚书上的每一个字冰封起来,万年不变。

  南浔朗声宣读这场婚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从此刻开始,你们正式订婚,彼此间已经定终生。”

  自此,礼成。

  鹿城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冰川融化,眉眼温柔,缓缓朝乔司伸出手。

  乔司快要哭出来了,一手挡在眼角,一手去握鹿城的手。

  她们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可这份感情不曾受过磨难,在一切都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仍互相保留了最诚挚的那部分。

  从表白、求婚、领证到订婚,所有的流程都干干净净的。

  这是乔司唯一能给鹿城的,最完美的,爱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