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乔司神色平静,将带来的餐食摆放开,一边给两人布菜,一边絮叨着前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鹿城静静听着,时而淡笑,时而回应,两人都没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陈里虎一言不发,仿佛是个局外人,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心里惶恐不安,他知道这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是在特警队长大的孩子,特警队的队员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最怕的就是乔司。

  他考警校前的体能考试,是乔司和乐清帮他训练的。女人比男人要狠,训练起来压根不把他当人看,尤其是乐清,更是将自己以前吃过的苦施加在他身上。

  不仅如此,女人比男人更懒,在高强度训练下,还得帮她们整理内务,那一整个月,叠的被子、跪在地上用牙刷刷地的次数比他这辈子都多。

  只要一看到她们,他的胸腔就会生理性的干涩疼痛,膝盖也不自觉地想跪下擦地。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们。

  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35万不是一个普通人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鹿城有这个实力。

  一餐饭的时间总是要结束的,鹿总大忙人一个,吃完饭便离开会客去了,离开前勾了勾乔司的手指,亲昵地说,“好好说,别生气。”

  乔司反扣住她的手,紧握了两下,让她不要担心。

  乔司收拾完茶几上的残羹冷炙,提着保温桶出了办公室。两条长腿交错摆动,脚步不急不缓,微笑着和大秘小秘打招呼离开。

  陈里虎低着头,一言不发跟在她后头。

  虎子随着乔司上了车,车子启动后好一会,乔司冷不丁问道,“究竟第几次赌了?”

  刚刚他在办公室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巡视组、      “究竟第几次赌了。”

  “究竟第几次赌了。”

  刚刚他在办公室说的话,乔司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大学生,第一次赌.博就能赌输了35万,他怎么敢的!输完了就能马上想到向鹿城借钱,多半是把周围能借的钱都借了个遍,才会想到鹿城。

  乔司余光瞄了一眼副驾驶的人,见他目光游离,嗫嚅不语,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可越是心里清楚,越是难过。师父才死了没多久,虎子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心一狠,“你不说,这35万就自己想办法,你奶奶那里也必须知情。”

  乔司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戳进陈里虎的心,少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反驳。

  “你现在就把那些没用的自尊扔掉,35万,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乔司冷言冷语,“为什么绕过我去找鹿城?我是你爸的徒弟,我该管你,但是鹿城跟你没关系,你明白吗!”

  要是今天她没撞见这回事,兴许这三十五万能解一时之急,可一旦有人给赌狗兜底,他们就会无止境的赌下去。

  乔司余光观察对方的反应,陈里虎脸色涨红,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她心里一凉,乔司了解这孩子,被师父宠得受不了半点委屈,平时说他一句能顶回来三句,看来他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越是这样就越要逼他说实话,车头一转,往虎子家去。

  少年看着方向,目露哀求。

  “虎子,你爸已经没了,”乔司顿了顿,眼尾红了,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再没有人能帮你兜底了,我不会替你还钱,你该承受由你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

  “不能告诉奶奶了,之前赌.博的钱,她帮我还了,我答应她了不再赌了。”男孩面带愧色,潸然泪下。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要赌!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赌的!借了多少钱!”

  “别人…别人带着我赌的,他们说赌一百块钱就赢了两千,一个月生活费就有了,一开始我没赌,我就看看他们玩…”

  男孩自知理亏,语气软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缓缓补充道,“我爸是罪犯,我毕业以后不能参加公安联考,我想着能赚点钱,以后能多条出路,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开始我就只试了一百块钱,真的能赢钱的,后来又输进去了……我就从网贷里借了点钱,想着等赢了就还上……后来,后来就还不上了,利息太高了,我跟奶奶说,她又哭又骂地打了我一顿,帮我还上了。”

  乔司心里涌上来一股无力感,“那为什么又赌。”

  “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刚好发来了一条网贷的短信,我点进去看了看,就想贷一点钱出来……”男孩的脑袋越来越低。

  乔司突然问道,“你觉得赌.博恐怖吗?”

  虎子打开了话匣子,“恐怖,很恐怖,平台都是被操纵的,看你赢钱了,就让你输掉,如果我当时赢了就不赌就好了……”

  乔司一听就知道他依旧没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不再说话,目光直视前方,脸色愈加冰冷。

  虎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知趣的闭了嘴。

  陈安一家住在农村,平时虎子要读书,为了离学校近,就跟父亲一起住在单位,周末回家看看老人。陈奶奶年逾七十,身子骨还算康健,这个年纪了还在做农活。

  车子驶进郊区后便是满山的田野,南方的田地大多是东一块,西一块,连绵的山像是打了补丁。这田地每家每户也分不到多少,留个一亩三分地,种种绿色蔬菜够自己吃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