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搁台州,一阵台风能给刮咯。”

  “别贫。”鹿城用手背抹去她脖颈上的汗,“趴久了难受,放我下来。”

  乔司已经背了她很久,哪怕对方再怎么压制自己的呼吸,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乔司小心放下鹿城,盯着她的脚,“怎么样?”

  鹿城转转脚腕,瞥见她后腰汗湿了一片,“好多了,你休息一会。”

  乔司不听话,从地上随意挖了一把泥巴,在手指间揉搓两下,右手沾满了泥土,像个玩闹的孩子。

  男人走出茅草屋,手里拿着两套本地人的服饰,还有两张通行证,啊呀着边说边比划。

  乔司连连点头,哦哦了两声。她将手伸进包里,借着包的遮掩,从一沓纸币中抽出三张,用手揉搓一会拿了出来。

  男人眼睛发亮,死死盯在钱上。

  乔司小心翼翼地展开脏兮兮褶皱的纸币,明明只有三张,她翻来覆去点数,最后抽出两张递给男人。

  男人迅速从她手里抽走,眼巴巴瞧着她手中的最后一张。

  乔司长叹了一声,满脸不舍的将最后一张递给他。

  男人抽了两下没抽动,第三下终于拿到了钱,开心得手舞足蹈,伸手使劲指着一个方向,“啊呀,啊呀…”

  两人视线黏在男人手中的钱上,伸手做了一个道谢的姿势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俩真是入错行了,当演员说不定还能拿奖,那什么金鸡影后非我莫属,我拿今年的,你就拿明年的,轮流拿。”乔司满嘴碎碎念,没人理她,就自言自语。

  鹿城手肘撑着乔司的肩膀,看着手中的通行证。

  说是通行证,不过是盖着两张红戳的白纸,两张平摊在手心也不过半个手掌大,上面用本地语言写着几个字。

  乔司见没有回应,又将鹿城往上用力抬了抬。

  鹿城连忙抓紧手中的通行证,“别闹!”

  两人摸索片刻,眼前露出一条货车宽的泥路,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大路。

  山区开路不便,资源也有限,整条泥路甚至没什么岔路口,只有几条人踩出来的小道从大路两侧衍生出去,要想走岔也不容易。

  前段时候下过雨,积水处还有些泥泞,路上勉强算是平坦干净。

  乔司步伐不慢,步印很深,在泥泞的土路上留下一长串的清晰脚印,拐弯的时候她余光一瞥,“这么清晰的脚印不拿来做足迹分析太可惜了。”

  真是按教科书走出来的路。

  鹿城听她还有闲情开玩笑,“你不怕吗?”

  此处距离枪炮声已经不远,也许山林中就能窜出一颗子弹射在她们的身上。

  所幸,还没有。

  乔司歪着脑袋,“战地爱情,不浪漫吗?”

  “死也死在一起?”

  “我不想死,我还没结婚呢。”

  鹿城笑道,“你和谁结婚?”

  乔司用玩笑的语气吐露真心话,“和你啊,你不愿意吗?”

  鹿城掠了她一眼,“乔警官,求婚就算不分场合,也要认真一点。”

  乔司笑着揭过,她确实还没准备好,最起码还要买个戒指。

  土路渐渐到了尽头,乔司脚步越来越重,鞋子周围沾了一圈泥土,走动间鞋子带起泥块落在脚尖和裤腿上,留下黄褐的痕迹,待裤腿全染成土色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乔司收起嬉皮笑脸,眸光凌厉,“到了。”

  两区的交界处设置了卡口,有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前方两侧立着几个木制拒马,拒马尖端缠绕着荆棘,横成一排挡住还算宽敞的土路,中间留着一人能过的空隙,简单粗暴。

  拒马后方瘫坐着一个制服男人,懒懒散散的眯眼,他没有系腰带,本应该扎进去的衣服下摆放在外面,裤腿一只扎进靴子里,一只堆在靴子口处,嘴里哼哧哼哧嚼着槟榔。

  吊儿郎当的,没一点军人的模样。

  这里的每一点都踩中乔司的底线,就像一个洁癖面对一间满是垃圾的卧室,内心的焦躁感快要把她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