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鼓动的腮帮子顿时停了,嘴里含糊不清,“怎…怎么会?”

  “你还记得我们当年被绑架吗?”

  “记得…”

  “当年我们被救后都被送到了医院,我父母在回国的路上发生了空难。”

  乔司瞪大了眼睛,在光洁的额头上挤出了抬头纹。

  鹿城眼里空荡荡的,不悲不喜,平静地叙述后面发生的事情。

  “我出事后,父母着急回国,他们乘坐一架私人飞机回来,可是在同一时间,同一高度,一架货机的航线与他们相交……”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乔司的心里酸胀,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飞机基本上都装有防撞系统,怎么会……”

  “我叔叔当年找了许多人,做了详细的调查,本来按照防撞系统的指示不应该发生撞击,可是货机的飞行员驾驶时间很短,经验不足,误将系统要求的上升指令操作为下降,而我父母那架飞机的飞行员则按照系统指示做下降操作……”

  乔司说不出话来,两人静默了许久。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爷爷的精神出了很大问题,需要出国养病,奶奶没法随意出国,叔叔还要照看公司……我陪着爷爷在M国养病,顺便完成学业,直到去年读完硕士,爷爷的身体也好转起来,我们才回了国。”

  寥寥几语就道尽了这些年的痛苦与心酸。

  乔司眼中沁泪,她是个泪点低的人,平时看个电视剧都会落泪,这么大的事情落在昔日旧友身上,自然有些控制不住。

  她低下头,偷偷用手指抹去,泪珠顺着食指滑到手背才消失,留下长长的泪痕。

  那泪痕仿佛淌进了鹿城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心理去面对,可看到乔司的眼泪,鼻尖一酸,还是有些委屈。

  她慌忙压下那些情绪,转移话题道,“还是说说你这些年吧,我记得阿姨是想要你去打篮球的,怎么做了警察?”

  想起这件事,乔司就浑身发寒。

  “本来不知道想做什么,就按着母亲的规划走,可那次绑架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做警察了。”

  她脸色露出回忆的表情,“你知道的,我妈妈一直想让我打篮球,为我做了不少打算,但我执意要做警察,吃了一顿皮鞭炒肉。”

  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依然能感受到被打的地方隐隐抽痛,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耳朵不自觉动了动,在蜷曲凌乱的发间冒出尖尖。

  鹿城目光凝在乔司尖尖的耳朵上,那顶端的软骨不知是怎么长的,从正面看有着夸张的弧度,很是可爱。

  她细长的手指在裙摆侧勾了勾,有些想摸。

  鹿城起了兴致,“后来呢?”

  鹿城的模样极大的激起乔司说话的欲望,她本不是倾诉欲强的人,这些事她从没与别人说过。

  “父母怎么拗得过孩子,还是让我去了。其实我妈也是为我好,她是怕我朝令夕改,当年打篮球也是我自己同意的,可惜我没能坚持到最后。”

  鹿城看过乔司打篮球的样子,高中时期的乔司远没有现在高挑强健,但身高仍是比同龄人高了一大截,也许是营养紧着先给了身高,身体消瘦异常。

  在球场上像根滑溜的豆芽菜,从对方球员的缝隙中来回穿梭,得分很高。

  说着说着,乔司突然笑了起来,“后来我开始恶补文化知识,夏天很热,我在房间里呆着热得受不了,当时因为改志向的事,和父母还在冷战。突然有一天他们俩买了一台新空调,我寻思着我爸妈态度软化,想和我和好了。当时很感动,觉得考不上警校就对不起他们。”

  鹿城单手撑着下巴,眼眸下溅起一圈涟漪,荡漾的每一条波纹都是乔司的影子,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然后呢,给你装了吗?”

  乔司越说越起劲,“装是装了,只不过他们把主卧里的旧空调拆了装在我的房间,然后自己用新空调。那个老伙计用了好些年了,制冷效果很差不说,一运行就嗡嗡响,跟房间里飞进了两百只蜜蜂似的。”

  她边说边模仿那声音。

  鹿城被逗得盈出泪水,眼尾被渲红,漂亮的凤眼氤氲着一股雾气,浑身写满了楚楚动人。

  乔司看得心头一烫,连忙撇开目光,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做起记者了?”

  “就许你做警察,不许我做记者?伸张正义可不只有一种方式哦。”

  ……

  当年那场绑架改变了两个女孩的人生,她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职业道路,却有着一致的理想与信仰。

  一顿饭毕

  “坐我的车走吧。”